第一百二十二章 斷情絕性,惡獸出籠(1 / 2)

打穿steam游戲庫 嵐德鯗 1405 字 2021-02-17

權弘明享受著黑夜的大雨。

他知道自己的親人,自己那冷漠的妹妹在實驗治愈自己。

那些貪蠢痴肥的禿驢們在他耳邊念經文,他聽不清楚,似乎隔著厚厚的牆。

這些含混的唱誦聲沒有排遣他的寥寂恐懼,反倒讓他心煩意亂。

權弘明或許意識到自己的思維已經偏離正凡人了,他享受孤苦、漆黑、痛苦,這些就是他的快樂源泉,填補了心田被焦躁灼燒出來的空虛。

不外這些情緒越發增長了他的躁郁。

就像在野火上澆冷油一般,一時低溫無濟於事。

只有。

只有那大雨。

大雨帶來生機。

而且下雨時就沒有那些煩人的念經聲了。

甘霖順著他扭曲的肢體滑落,沖淡皮膚上毒血腐蝕出的鬼臉。

權弘明張大嘴,就像一條仰頭的鱷魚,口腔恰似一只海碗,雨絲點點滴滴叩擊上顎、舌面、牙床,有些微涼。

積貯在喉部的雨水,等到夠了一口,就慌忙下咽。

雨雖大,可不會一連多久的。

每次只夠喝幾口。

權弘明心想,若說能醒過來,一定好好謝謝這位不知名的醫師。

雖然,這是他對自己開的玩笑。

如果能醒過來,後面接上一件隨便什么事情,小到吃一碗熱騰騰的湯面,大到去把自家的祖墳刨開。這樣的笑話總能讓他哈哈大樂,然後體表皮膚又會破碎,血液流淌,帶給他猛烈的痛苦。

但苦痛再次給他歡愉。

他希望自己能一直笑下去。

可歡笑是有極限的。

他,越來越笑不出來了。

……

墨雲坐在房中,月光從打開的窗戶漏進來,冷湛湛的。

他已經清靜下來。

他已經不再思考。

做好自己天天要做的事情,簡簡朴單。

空閑的,沒有事體的時間,是最難堪的。

他忘不了許多工具,雖然他厭煩自己的影象,可依舊,在清靜無波的面容下,暗流洶涌。

人要學會同自己戰斗。

沒有硝煙,沒有了局。

他翻了個身,開始睡覺。

屋梁上,懸著一把悄悄的斬蛟劍。

……

鹿正康與坤慶二人坐在馬車上,坐在熟悉的茶海前。

權素環臉色清靜,手腳輕快地調茶,一舉一動自然舒展,好比天鵝伸頸,孔雀開屏,在飲茶之前,寓目這樣一套藝術般的流程,是另一條理的精神享受。

直到最後三人手里都捧著一杯茶,車廂里依然是靜默無聲的。

隨侯珠的光柔柔地灑滿室內,帶來了基本的照明,而更醒目的光是從車窗投進來的陽光,照亮茶海,一杯一盞似乎都蒙著一層瑩潤的釉彩。

一切平滑外貌都升起這迷離閃爍的光,木桌、器具、珠串、皮膚、指甲、衣物。

方寸的浮光夭夭,像是夏日正午池塘在浮萍間激盪的微瀾,微弱迅疾似飛星掠影,淺淡寧雅如靜茶點滴。

言語已盡,心意隨光。

權素環扭頭望著窗外的世界。

深冬雪氣滲骨透寒,被白色壓抑籠罩的世界好比朽木,而往來穿梭的人群如蟻,在對這些修建舉行徹底的剖析、撕裂。

某種抽象的覺悟就這樣透過直觀的景致通報給了權府的女家主。

一種支離的宿命感襲上心頭,讓她不自覺緊了緊身上的狐裘。

我親愛的年邁,你為何要在世

……

寧百依取回權弘明身上最後一根玉針,放回針匣。

她頗為惋惜地嘆了一口吻,若不是扁鵲神針已經失落許多精要,否則當能更好地疏解此人體內的邪氣。

這是一間石牢。

縱橫的鎖鏈捆縛著床上這位赤著上身的男子。

他的軀體干瘦,皮膚卻如樹皮般粗韌,看著像一位橫練外功能手。

床上、牆上隨處上恐怖的抓痕,這些繚亂的軌跡要么是出自困籠野獸,要么是出自狂亂的瘋子,而權弘明既不是這兩種的某一者,又兼具二者的特性。

他雜亂、癲狂,似乎在人皮的軀殼下包裹著一個海上漩渦,紊流塑造出了一個關閉的系統,含帶無數漆黑、邪惡、血腥的妖魔,讓每個實驗靠近他表皮之下的人都為之震悚。

他不再是一小我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