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一把把那只要取他性命的手握住,自己就要被阮卿珏劈成兩半了。
「你…」「不敢置信?蓐,惡人都是沒有良心的,你以為用一根線就能讓人良心發現,痛改前非了嗎?」阮卿珏看都不看他一眼,身上的咒開始發作,引得他手腳無力。
蓐這種人很矛盾,一面是若即若離的喜歡,一面卻是刻意壓制的理智。
就像他明明氣勢洶洶的來,卻擔心自己會用劍傷到他。
神是不會死的,中了咒又愛胡亂折騰的妖卻是活不成的。
蓐滾燙的血液順著劍身落在他的手上,漸漸失去了溫度。他還從未見過蓐這么脆弱的樣子,好像他來了不是為了抓空桑,而是像曾經在山上那樣和他聊聊天,被他蹭酒喝。
可阮卿珏分辨不出這其中的真假來,所以他起了那顆曾經被稱作憐憫的心。
他說,「兩個神仙打架,如果會有成敗之分,那一定是因為其中一個沒有盡全力。曾經義父這句話說得很對…可是蓐,你這樣做是為了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利劍從肉體中生生拉出來,蓐疼得身子一晃,他看著阮卿珏通紅的雙眼,不知是因為身體的疼痛還是真得心痛。
舍不得傷害,無論是身是心。
這就是喜歡,哪怕阮卿珏已經逃避到讓自己做個不折不扣的二百五,卻還是逃不過。
阮卿珏到現在也不明白什么才是喜歡,他只是恨蓐讓這個世界少了一條黑蛇,恨天界現在成了這樣,而他熟悉的那些人,也一個都不在了。
可只要想到自己還活著,他就會越加頹廢…
過去的時光成就了一個殺人的機器,機器本就應該跟隨時光一同消失,卻被人強留下了。
所以他會疲憊,會遺憾,會走不出自己畫好的圈。
到了這個時候這種感覺更加嚴重。
「我放走了空桑,現在又受了心咒反噬好不到哪去,你今天是放我一馬…還是現在殺回來?」他想,自己一向是個拿的起放的下的人,也是個足夠心大的人,連這種時候還來得起玩笑…
除去用劍傷蓐的那一下外,阮卿珏再沒認真過,白著一張死鬼臉和他扯皮,就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除了發絲上的一點血跡格外明顯,也沒什么能證明他飛速流逝的性命。
他抬頭仰視著天空,身形變化回到了妖身。
以前東皇說他人來瘋,他還生氣來著,現在看來他義父說得一點錯都沒有。
不過還好,他雖然沒什么計劃卻也成功送走了空桑,就算這混小子沒走至少也轉移了神的注意,沒有人會發現他的問題…
當天空飄起第一片雪花的時候,這個世界注定是孤獨的。灰蒙蒙的天空不改獨屬於自己的低沉,一寸寸壓向大地,強迫所有人低頭躬著身,走向死亡。
阮卿珏想了想,自己並不怕死,可能是因為說不一定也死不了,畢竟還有人還需要他干活,所以他格外釋然。
當然,沒人救更好。
蓐並不知道中了鎖心的前提下傷害神會是什么結果,直到血淋濕阮卿珏大片毛發的時候,他才走過去看著那雙無比暗淡的眼。
「你…」蓐沒想到能到這種程度,他一把把人抱起,得先把心咒壓制下去。
嘖嘖…面癱帝竟然心疼了,沒想到系了紅線的人是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