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塵一個瞬步上前,伸手扶住凌音,當看見對方此時蒼白的臉龐,他心中不禁一怔,為什么師父的功力,看上去像是倒退了許多,怎么會這樣……
「塵兒……」
凌音臉上神色依舊不變,其實從蕭塵上山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知曉了,此刻師徒二人凝眸之際,雲海那邊又一股疾風罩來,卻是沈滄溟再度攻了上來。
「去後面!」
凌音伸手將蕭塵往後一送,隨即雙手結印,兩掌之間陡然出現了一把碧芒陣陣的古劍,但見劍身流光不凡,透著一股極強的劍氣,此劍正是古劍「重霄」,乃是當年她的成名之劍。
「疾!」
隨著凌音口中一字劍訣道出,重霄劍登時光芒萬丈,強大的劍氣,仿佛剎那間籠罩了天地,使得這茫茫萬里雲海,也劇烈翻涌了起來,這等劍勢,豈是當年的一塵可比?
只見那一道萬丈劍芒,直朝沈滄溟斬去,劍尚未至,在他身後那一片雲海已是承受不住這股劍氣,快速往兩邊散開了。
「不愧是你手中的重霄……」
這一次,沈滄溟不再輕敵,雙掌一抬,瞬間在面前凝起一道紫霧,「鐺」的一聲,勉強將重霄劍抵擋在了半空中。
只見重霄劍上一道碧青劍芒吞吐不定,凌音眼神寒冷:「沈滄溟,不要逼我出劍,否則你這一道分身,今日必定形神俱滅!」
後面蕭塵一聽竟然只是一道分身,心中再次微微一驚,一道分身就已經如此之強,這個沈滄溟的修為,究竟已到了什么境界……
而師父此時看似占了上風,可她剛剛臉色那樣蒼白,必是受到某種限制,而不能動用全力,否則必會反噬自身,可要斬滅沈滄溟這一道分身,她豈能不動用全力?
「罷了……」
沈滄溟往後一躍,遠離了仙島,顯然對凌音手中的重霄劍仍存忌憚之心,他心中清楚明白,一開始的時候,只是蕭塵沒有現身,所以凌音不會動用全力,但此刻蕭塵現身了,凌音自然有了護徒之心,哪怕拼著反噬,也不會再有所保留。
只聽他淡淡地道:「既然你們師徒二人今日重聚,那就到此為止,不過本座要提醒一句,夢也好,局也好,都才剛剛開始,沒有人阻止得了……呵呵。」
「等等。」
就在沈滄溟將要離開之時,蕭塵忽然走了上來,目光凝視著他:「沙漠那邊,有位前輩托我帶句話,『人間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這一句話,是當初在狂沙堡,孟婆婆告訴他的,讓他將來若是遇見了沈滄溟,便將這句話帶到,本來他是沒想過能夠遇見沈滄溟,偏偏世事無常。
而此時沈滄溟聽見這句話,因頭上戴著斗袍帽,故看不見他臉上的變化,只聽他淡淡道了一句「多謝」,隨著話音落下,他整個人化作一道黑霧,瞬息間消失了蹤影。
蕭塵凝視著沈滄溟消失的方向,即使目前他的修為不如此人,但他此刻眼神里卻並沒有畏懼,相反是一種寧定,因為所有人都不知道當年過後,沈滄溟究竟經歷了什么,只有他知道,也只有他知道,是那黑風里的人,最後救了沈滄溟。
隨著沈滄溟的離去,雲海終於又慢慢平靜了下來,凌音轉過身,蕭塵也將目光從遠處收了回來,此刻師徒二人再相見,竟是相對無言。
「師父……」
沉默了許久,蕭塵終於才開口,縱然心有千言萬語,臨了相見,千言萬語也只化作這兩個字。
而在凌音的臉上,依如當年那樣,無悲無喜,沒有任何一絲變化。
她修道多年,早已看破塵世牽絆,自是早已心性如水,但蕭塵目前卻做不到她那樣的無悲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