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雙腿就一直懸空著晃來晃去,右手也握著筆,低著頭,不知道在寫些什么。
陽光透過窗紙,一格格的,暖黃色的微光全都打在了她身上。她白皙的臉頰上似乎能清清楚楚看見細小的絨毛。明明是個粉雕玉琢的小人,但是提筆的時候就像個小大人似的。
顧君越就站在一旁看著她,覺得她真的是全天下最可愛的小人。她想多看她一會。
只是後來,教她課業的師傅來喚她,她一個字都沒寫,只能心虛的跑了,再回來的時候,小團子不見了。
……
思緒忽然間被拉回到多年以前,顧君越的心頭也開始激盪起來:「你……你以前是不是出入過太後宮里?」
初凝唇角微微揚起,神色沉靜:「我母親與太後閨閣時便相識,臣妾有幸,得以面見太後聖顏。」
顧君越忽而握住她手腕:「紙鳶,你記得嗎?」
初凝低下頭,柔柔的嘆了一口氣:「願卿心如天際之遠闊。」
顧君越一滯,這是……那日小團子寫下她的名字後,寫的下一句話。
她聲音微哽:「原來是你……」
初凝抿唇,笑意溫柔:「原來您還記得我。」
怎么能不記得?
顧君越看著眼前美好若幽蘭般的女子,後來蘇敏言過來找她玩的時候,她曾經問過,可是蘇敏言說京里的小姐中沒有這號人。再後來,她從冷宮出來,踩著荊棘血路之時,心里想的不僅僅是母後,是蘇敏言,還有這個莫名撥動她心腸的小姑娘。
曠野的風疏朗,初凝把鬢發往耳邊攏了攏,眉眼溫柔,亭亭玉立,干凈溫柔。
原來自己惦念了多年的人,已經成了自己後宮之中的一朵幽花,香味清淡,姿態優雅。
她喜歡這朵花,似乎能從中嗅到陽光的味道。
顧君越握著她的手腕,往下倒滑,緊緊的扣住她的十指。
初凝有片刻的驚慌,感受到帶著薄繭的指腹在自己手背上劃過。她抬頭,顧君越眸子黑亮,眼尾卻彎出一點好看的弧度來。
初凝有片刻失神,而後又很快清醒過來。
皇帝終於不再久立於曠野之中,李炳全的忠仆之心總算放了下來,還不由得對初凝多看了幾眼,沒想到柔嬪平日里這么不顯山不露水的角色,忽得帝心優待。
倒不是他一人震驚,惠嬪和慕容小主相視一眼,很快就挪開,希望皇帝以後別去自己宮里了,希望柔嬪一定要把皇帝服妥帖。
皇帝回宮當晚,再次留宿安福宮中,在深宮之中這簡直屬於爆炸性的消息,從妃子到宮女,從後宮到前朝,幾乎所有人心里都在想著,皇帝把妃子納入宮里當擺設這么多年,終於要拜倒在柔嬪裙下?
顧君越沒過多久,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松開了自己的手,但是一回到宮里,便擺駕去了安福宮。
芳落已經在給初凝卸妝了,沒想到忽然聽見皇帝來的聲音,手一抖,初凝對她笑笑:「你先下去吧。」
她也不起身去迎接,就靜靜的坐在妝台前,慢慢的擦去了口脂。今日芳落給她上的妝顏色頗重,有些深沉,顯得大氣一些。此刻她卸了妝,臉頰粉嫩嫩的,白皙的像剛剝殼的雞蛋。
顧君越長身玉立,已經換了一件月白色的常服,眉眼疏朗,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看了她許久:「你還是這樣比較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