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1 / 2)

太平 未知 6068 字 2021-02-25

如此大膽犯上戲弄於他,且不說打板子,推出去砍了都足夠了!

哼!當他不知道他們為什么這般看他不順眼么?皇姐說過了,世女她……她……哼!想當世女的一侍?做夢去吧!

不知道在想什么,小皇子的臉剛褪下點,又紅撲撲的燒了起來。

太平抬手給姬采寧倒了杯酒,若無其事的笑道:「先喝杯酒吧,這是甜酒,極淡的。」又對少安說道:「別都站在這兒,讓他們散了,你一個人留下就行了。」

少安讓眾人散去,姬采寧喝下這杯酒,只覺得齒頰流放,四肢百骸都溫暖起來,看著對面笑意懶懶的人,仿若覺得是在夢中,這樣的快樂,這樣的歡喜。

如往常一樣,太平看雪看花喝酒吃菜,自得其樂,並不刻意來招呼姬采寧和他說話,但姬采寧卻不曾感覺到被冷落,反而也極自在,只覺得就這么看她享受的樣子,自己也是歡喜的,她對自己,就猶如皇姐對自己一般,並不刻意的對自己特別好,但總能感覺到那極淡的愛護,跟自己相處,不管是笑還是平淡,都是極真實的樣子,不曾作偽,他是不是可以認為,自己也有那么幾分讓她喜歡?

太平的酒量並不高,三五杯下去,她就覺得自己有點頭暈了。

這么美的梅,這么美的雪……

在那個房價貴死人的地方,在那個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國度,她也是曾擁有這么一片梅的,雖然沒有這么大,卻是一樣的紅,一樣的美,她曾在其中被爸爸握著手學畫梅,也曾漫步白雪牽著媽媽的手背過「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詩俗了人」,曾坐在哥哥的肩膀上伸手攀梅,也曾呼朋喚友對梅飲酒高歌附庸風雅。

世間風景這樣好,世上愛我者寵盡我萬分,為何我立在天地間,依舊覺得形單影只,無語飄零?不是說從此忘卻前事,只握住今生么,為何我仍然感覺到痛楚?

「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詩俗了人。日暮詩成天又雪,與梅並作十分春。」

太平又倒了杯酒喝下去,撐著頭喃喃的念道,臉上竟掉下來淚來,恍恍忽忽的站起來,摸著梅樹去。

姬采寧大驚,伸手去攔欲說些什么,卻被少安給拉住了:「小姐醉了,由她去吧。」

少安擔憂的看著太平,小姐自在襁褓中便這樣,平日那么快樂那么無憂的人,突然間的就如失了魂魄般,露出那么傷痛的悲傷,覺慧大師說這是因為小姐本不該是這間應有的人,她是被少爺強留的,當她這樣流淚的時候,就是她的魂魄在思念故鄉,想家了。

小姐難道真的是天人下來的嗎?從前,每當小姐哭的時候,少爺都緊緊抱著她跟著掉眼淚,這幾年不見小姐這樣了,還以為小姐慢慢已經忘了。

小姐小姐,不要再想著天上了,不要再哭了好么?這里不好么?少爺不好么?榕叔不好么?釧嬤嬤她們都不好么?覺慧師傅不好么?明緣和尚不好么?桃花眼的清寧不好么?少安不好么?甚至這個小皇子不也這般戀慕你么?小姐,你別哭了……

當四月的天空,忽然下了雪霜,就會想起信仰

當個人的往事,忽然失去重量,就擁有堅強的力量

臉色放在一旁,內心反而寬廣

人世間開始絕望,上帝才開始歌唱

礙……

我們有什么資格說悲傷

礙……

為誰而恐慌為誰忙

因為全世界都那么臟才找到最漂亮的願望

因為暫時看不到天亮才看見自己最誠懇的夢想

欲望變得荒唐,價值顯得虛妄,人世間開始瘋狂

終於有一天我們

回到游樂場

終於有一天我們

再看到陽光

一身青衣的太平披散著長發站在梅樹下,頭看著天,淡漠的表情,眼睛麻木的流著淚,嘴里唱著誰也不懂的歌,雪花落在她的身上,遺世而獨立,這世間,竟仿佛沒有人能夠站在她身邊。

姬采寧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哭得如此傷心,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覺得看著她這樣,自己的心猶如被刀一片片割著般的疼,想著只要她不傷心了,哪怕要摘下天上的星星來,自己也願意的。

不知何時梅園里走進來一個年輕的僧人,風姿如畫,容顏似玉,白衣飄然,宛如嫡仙,只見他一步步走向太平,伸手將她輕輕抱入懷中,太平唱:全世界都那么臟才找到最漂亮的願望,欲望變得荒唐,人世間開始瘋狂,終於有一天我們回到游樂場,終於有一天我們再看到陽光……

明緣抱起她離開,溫柔的笑著在她耳邊低語:是的,終於有一天你能找到夢想,終於有一天你能忘記悲傷,你愛的人都愛你,你思念的人都陪著你,你會得到你所想要的一切,你會實現所有的願望……

良久以後,另一處被驚動的賞梅人回過神來。

「她是誰?」有人喃喃問。

「康擎世女——太平」衛汀筀的聲音里有些苦澀。

除夕

景帝拿著太平的短箋,心中暗暗一嘆,抬頭看著弟弟,正不知道該怎么說時,九皇子先開了口:「皇姐,你不用說了,明日我不去了。」

景帝詫異,難道小弟先看過這封短箋了?不過他能看明白是什么意思嗎?

九皇子輕聲一笑,表情卻仿佛要哭出來:「皇姐,世女是一個好人呢,那么美,那么好……」

眼淚順著臉頰一滴一滴的掉下來:「可是皇姐為什么不告訴我,我根本就配不上世女呢?」

她唱著歌孤高的幾乎要碎去,可他連站在她身邊的勇氣都沒有呢……

九皇子躬身一禮,也不等景帝說什么,徑自轉身離開御書房,一手抱著一只錦盒,一手一枚白玉簪子握在手里幾乎要攥出水來,景帝這才注意到,弟弟的頭發竟是散著的。

黑發飛舞,白衣飄然的少年倔強而傷痛的背影,這一瞬間仿佛竟像是破了個d的繭,第一次知道了外面空氣的清寒冷冽,小蟲是蜷縮著往繭更深處的溫暖里躲去,還是索性掙脫了繭,在寒風中顫抖自己脆弱的翅膀?

姬嬽頭疼的撫額嘆氣,第一次見這孩子痛成這樣,太平,你做了什么?

素凈的短箋上只有兩個字,出自太平的左手筆跡,飄逸而冷淡的行楷:長,短

長又如何短又如何?

太平,如果來得及選擇,我也不願看事至如此。

小弟,並不是皇姐有意要欺瞞於你,只是配不配這樣的事,告訴你又有什么用呢?從她出生起,你就注定要為她活著的,皇姐就是貴為皇帝,富有天下,也沒有萬事如意順心的福氣……

可是為什么,姬嬽你也從心底松了口氣呢?明知這不會是結果……

xxxxxxxxxx

九皇子走後,秋紋晴和被少安罰著在雪地里跪了半宿,受了風寒,移到偏園去養了幾日,病好回來後就小心謹慎了起來,連帶得漱玉和一眾沒有受罰的侍僮的神色間也都多了幾分畏懼。

這些侍僮,這兩月來,被縱得有些放誕輕狂了,腦子也糊塗起來,雖然少安也明白這樣一瓢子冷水澆下去有點太殘酷,但她卻絲毫沒有猶豫留情。

對下人們來說,做主子的還不如開始就不曾縱著他們呢,往日里那般縱著,這時卻只淡眼看著,眾侍僮的感覺宛如受騙了一般,心寒不已。

太平不是不曾看見幾人現在那副受驚小鳥一樣閃爍的眼神,但她卻絲毫沒有軟語寬慰的意思,這不是她性格。

她知道只要她好生說幾句,越發能收得這些侍僮的心,但她卻不會費這個心思,也不希罕這樣的獲得,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冷漠也罷,涼薄也罷,她甚至懶得做些遮掩。

在少安看來,她家小姐是何等尊貴的人,哪能費心思去哄著僮兒?愛走走,愛留留,這些個侍僮若是只有這個程度,那也不配在她家小姐身邊呆著,什么一侍,想也不配想!

她家小姐天人一樣,什么事情都應該順著她的心意,誰要給她家小姐添多余的麻煩,那就是跟她少安過不去,因為侍僮的膽大妄為而導致太平親自去補救,這樣的事情簡直是不可原諒的!這次不過是小懲而已,下次再犯絕對驅逐走!小姐懶得c心這些,少安要幫她打理好。

反正,人總是記吃不記打的,過些日子,他們自然就正常了。這也算是一次考驗吧,由此可見,秋紋晴和的心境都太差,就是漱玉也不怎么樣,倒是行書,神色舉止都沒什么變化,態度也還跟從前一樣,該說說該笑笑,畢竟是大著幾歲,比其他人明白些,讓她頗為滿意。

太平也是個冷心冷情的主,前日里剛罰了人家,第二日便可以若無其事的照常跟人說話,態度絲毫不變,還那般溫和放縱,仿佛絲毫不覺自己這般做為,已經給人留下了喜怒不著面心思深沉翻臉無情的不良印象,那溫柔和氣善良沒架子的完美形象坍塌了大半。

在太平的無盡萎靡中,春節就這么來了,又是一番喧騰熱鬧,府里張燈結彩富麗堂皇的布置著,人也一個個花紅柳綠喜氣洋洋的,臉上笑成了花。

除夕那日自然設了宴,不過這回卻不是家宴,宴席擺在正午,正宗的族宴。

內眷們在後堂開席,族宴正堂上只有女人。

上位桌子只坐了太平和康擎王妃兩個人,康擎王妃坐上首主位,太平坐她右手邊。王妃束發戴玉冠,穿紫色大科的綾羅緞子棉袍,束金玉帶,套黑色暗紋底子露出雪白狐裘邊的裘衣,高挑的個子,冷淡的眉目,不怒自威。太平還是素日里的散漫,沒有按正規的禮服穿戴,也束了發,帶二龍戲珠的金冠,背斜靠一邊椅背上,懶洋洋的交叉著腿,織錦金絲綉緞面翻銀鼠的長裙裙擺拖到地上,露出一點鹿皮靴子的靴尖,雖然屋里擺著炭火,肩上卻依然松松的搭著厚厚的銀鼠大披肩,手里抱著一個精致的手爐,神情淡淡的,懶懶的垂眸低掩著眼皮。

這樣的兩個人一塊兒居上坐著,她們不說話,滿堂沒人敢吱聲,氣場壓得低低的。

桌上沒有酒菜,只泡了茶擺著些核桃干果瓜子之類的茶點心,按規矩,族宴之前是族會,各地各行業的負責人今天要匯報一年的經營狀況、盈虧、包括家族出了幾個秀才幾個舉人等等之類的事情,其實也就是一個家族的年終總結,說完了才有酒吃。

眾人一個個站起來,邊說邊遞上帳冊報表之類的,康擎王妃邊聽邊隨便翻翻,不時點頭誇贊幾句加賞點什么,也偶爾冷臉訓斥罷廢點什么,一時間有人歡喜有人憂,說到得意的大家鼓掌歡笑,說到凄慘點的,眾人報以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目光,這種大世族做派,倒也有幾分精彩,太平卻聽得心里暗自哀嚎,天南地北,各行各業,零零碎碎,真不是一般的大家呀……

其實這些東西,早在一月前就要送到家主手中,家主早在半月前就已經做好一系列的獎懲升降總結決策之類,只等著今天這個時間這個場合宣布而已,不然一個人要在這么幾十分鍾內了解一年的事情並作出正確的決策,神仙也做不到。

今年不同於往日,往年里只有康擎王妃一個人坐在那里,管家帳房什么的站在後面幫忙,今年多了一位世女坐在了她的右手邊,管家帳房都站在世女後面,還多了一個尚未成年的小丫頭。

只見康擎王妃說完看完就把帳冊什么的遞給右手邊的世女,世女點點頭,後邊的丫頭就掏出一個印來蓋上,再遞給後面的帳房先生。康擎王妃做了什么決定,也是將寫好的命令遞給世女,世女點點頭,後面的小丫頭蓋上印,管家才接過命人傳下去。

見此情景,眾人相互換著眼色,沉默不語,各有心思。

有加過印的文件傳下來,眾人湊過去看,那枚印上除了慣常的家徽外,只簡單的在右下角添加了草書的「太平」二字,字寫得極好,透著一股慵懶貴氣,有好書法的看得嘖嘖贊嘆,已經開始琢磨著怎么向世女打聽這印請誰刻的,字誰寫的。

雖然康擎王妃和太平都沒有說什么,兩人之間甚至沒有一言半語的交流,但眾人都明白,從太平的私印出現在家族命令上那一刻起,太平這個康擎世女也等就同於衛家少主了。家主已經依例讓少主c手了家族事物,從此除了家主印以外,少主的私印也正式開始行使少主職權,等家主卸任或百年後,少主的私印就會成為新的家主印。

座下眾人神色各異,但具多都是詫異,康擎王府和衛世家雖為一體,卻也另有概念,本來很多人都基本認定,在太平這代,康擎王府和衛世家會有分歧,太平做得康擎世女卻未必能當上衛家少主,拿不到衛家族的實權,現在看來,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誰也沒鬧清楚家主是怎么想的。

此時也有很多人在偷偷打量衛汀筗,衛汀筗泰然自若,面上絲毫不見異色,心里怎么想的就沒人知道了。

族會結束了才是正式的族宴,酒菜一道道流水樣的送上來,家主站起來舉杯說「開席」,眾人皆站起來舉杯,族宴正式開始。

大家吃菜敬酒,漸漸放開了,這才慢慢熱鬧了起來,開始串席敬酒劃拳什么的,只是上位桌上的兩個人,還是一貫的相互間保持冷靜。

康擎王妃問:「病好些了嗎?」

太平點頭:「好了。」

康擎王妃再問:「還吃葯嗎?」

太平搖頭:「不吃了。」

康擎王妃看了看太平的臉色,淡淡說:「你畏寒,冬日多熬點參湯喝。」

太平點頭:「好。」

王妃吃了一口菜:「皇上吩咐的那事都准備好了?」

太平喝口湯:「差不多。」

王妃放下筷子,拿起酒杯:「有什么需要的,吩咐人去做。」

太平放下勺子,審視一桌菜,邊考慮挑哪個下肚,邊點頭:「好。」

慢慢的有人上來敬酒,康擎王妃跟來人扯上幾句,最後索性下了台離桌跟長輩們灌酒去了,太平卻坐著沒動,只懶洋洋的單手捏了酒盅,另一只手依然攬著懷中手爐,誰上前來敬酒行禮,她都只抿抿酒盅沾沾唇,淡淡的笑,輕輕的回應幾句話,一副大病初愈的虛弱樣子,眾人也不好意思灌她,何況也不熟,又是主子。

「少主。」

這人走上前來,尚圍在太平身邊敬酒人不自覺的兩邊散開,台下眾人的眼睛也齊刷刷的偷溜過來,耳朵都豎得老高。

高髻簪珠花,深綠色六品文官便袍,腰扎銀帶,外裹輕裘,個子高挑,眉目秀麗,神態冷靜,舉止優雅,握著酒盅的手指白皙纖長而有力,這實在是一個很出色的女子。

太平淺淺微笑起來,示意她坐下,舉杯和她輕輕一碰:「二姐不必多禮,叫太平就是了。」邊喝了半杯酒,輕輕咳嗽了兩聲,臉上頓時浮起兩抹紅暈。

少安早擺好了錦凳,衛汀筗也不推辭,坐下後溫和笑道:「四妹身子不爽,不必勉強。」邊舉杯喝干了杯中的酒。

少安盛了碗野鴨子燉筍的湯,撇去上面的油,端給太平。

衛汀筗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四妹,汀筀不懂事,謝謝你不跟他計較。」

太平喝了兩勺湯,冷淡的搖頭:「不必,到底也是我兄長,不過是些家常小事罷了,因著我讓外人出頭教訓,也非我所願,若不是起因於我,我不會管的。」

「那也一樣要謝謝你。」衛汀筗深深看了太平一眼,太平只淡淡的揚了揚眉。

「四妹,你這披肩做得當真是別致。」衛汀筗打量著太平的大披肩,轉而言道。

太平笑了:「自己胡亂想的,我那還有,二姐喜歡,我忍痛勻你一件。」

「虧得老祖宗還稱你大方,一條披肩也叫忍痛?」衛汀筗挑眉。

「怎么不忍痛了?那可是新做了剛送來的,好不容易湊足了九塊完整的玄狐皮子,我還沒舍得用。」太平斜眼。

「玄狐?這希罕東西你也能湊足九塊整的?既然如此,那二姐就不跟你客氣了。」

太平無語。

「我那剛收了一副古畫,什么時候你給我看看去……」

眾人豎起耳朵也沒聽清楚兩人開始說了些什么,後面好不容易兩人聲音放正常了,卻嘻嘻哈哈,盡扯些風花雪月有的沒的,她們期待的精彩對決一點沒見著,只憋得人一腔郁悶。康擎王妃與人喝酒敘談,眼角也不曾掃一下太平她們,仿佛對眾人的心思絲毫不曾察覺。

族宴完了晚上還有家宴,老太君打頭,一家一房的坐開來,內眷們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連侍僮們都是金釵珠釧的顯盡華麗富貴,孩子們都穿了新衣活潑的在席間穿梭,眾人敬酒行酒令相互玩笑打趣等等也鬧得氣氛熱熱鬧鬧的。

老太君帶著內眷們坐了一張大圓桌,康擎王妃領了她的四個女兒坐了一桌,衛汀箏衛汀筗的夫君侍郎們坐了一桌,另外還有幾桌都是些面相陌生的華衣青年男子,估計是地位不高的小爺們,只康擎王妃這一大家子就坐滿了一個廳。

酒過三巡,老太君不耐,把太平招呼到他那桌他右手邊空著的位置上坐下,拉著太平的手直叫心疼:「看這會子病得,人都瘦了一圈,今兒吃葯不曾?」又回轉頭來對眾人說:「她這病還沒好利索呢,誰也不許灌她酒,你們女人們一邊鬧騰去,只她在我這,誰也不許來牽扯!」

莫怪老太君就這么幾月竟這般喜歡她,誰家的女兒能如她一般慵慵懶懶的一派自在,對待內眷們也全然沒有女人慣有的一本正經的嚴肅傲慢勁,淡淡然然一派嬌貴卻不顯軟弱,那身風華,仿佛她生來合該就是這樣的,看著就讓人忍不住的歡喜。

眾人皆笑著連連答應,太平無奈苦笑,先兒說病,那是裝的,懶得搭理那皇帝罷了,哪知道上次賞梅醉酒竟真的病了一通,蔫了足有半個月。

東西是吃不下什么,只陪著老太君說了幾句話,無意中瞥見同桌的衛汀筀打量著她又飛速溜走的目光,太平淡淡一笑,希望這個男子好自為之吧,明緣那長兄可是個連她見了都頭疼的人物,又護短得很,這回差點沒沖過來退婚,還好明緣鎮得住。太平心里捏一把冷汗,她可不樂意莫名其妙的制造出一個怨夫來,平添許多麻煩。

酒席吃了小半,孩子們都上來鬧著老太君要壓歲錢,老太君笑呵呵的發紅包,太平領了一個最大的,又讓行書散出去不少小的,鬧哄哄的好賴呆了近半個時辰,以酒氣熏得身體不舒服為由跟老太君說提前退席,老太君看她確實病秧秧渾身無力的樣子,忙讓少安行書伺候她回去歇著。

回到園子里,因為大家都在別處吃酒,院里挺安靜,太平打發行書跟大伙兒一塊吃酒去,回頭看,少安竟在一邊又是狼皮褥子又是點心盒子的翻檢起來,大為詫異:「少安,你這是干嘛呢?」

「我讓門房准備好了馬車,小姐要想少爺了,立馬就能動身。」

太平啞然:「我什么時候說今晚要上山了?」

少安一副小姐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忍著,少安都明白,少安都了解,少安誓死捍衛你的表情,太平無語望天。

月亮已經爬上了中天,府里又放鞭炮又放煙火,驚叫笑鬧聲隱隱約約傳來,太平在屋里也靜不下來,索性讓少安把大狼皮褥子鋪到暖閣外面的廊下,放上矮幾,又拿了坐墊,泡了茶擺了細點,兩人盤腿坐在廊下偎著炭火看雪賞月,有幾個月沒見著她爹了,頭會沒她陪著過年,也不知好不好……

沒過多一會兒,院子里走進來一個白衣僧人,太平瞪大眼睛驚訝道:「明緣?你不是回家吃團圓飯了嗎?怎么又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