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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鮮幣)chapter 41 情動(上)

在整垮黎氏的行動開展地如火如荼的同時,尉遲琰已經在黎昕面前消失了整整兩天了。早晨是公司有事必須早到開會;晚上是事務繁忙必須加班加點,總之就是千方百計和黎昕的作息相互錯開。

黎昕不以為意的同時也暗自松了一口氣,畢竟不用面對那個人就少了許多壓力。只是慶幸過後心底卻總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總覺得空盪盪的屋子里少了些什麽。他突然想起小時候,剛剛來到這里的那一段日子,也是這樣每天一個人孤獨地住在這棟房子里。

那時候陪伴他的是一只從孤兒院里帶出來的毛絨兔子玩偶。那是那家孤兒院里的孩子們人手一只的唯一的玩具。通常被領養的孩子很少會將它們帶走。因為他們相信,在新家里,新的爸爸媽媽會給他們更多,更好的玩具。可尉遲晞不知為什麽就是把他的兔子玩偶帶回了尉遲家,每晚抱著睡覺。

後來有個女佣見那只毛絨兔子臟了於是就拿去清洗,卻從此再也沒有還回來。尉遲晞沒有計較,也沒有哭鬧,只是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很多年以後的現在,黎昕想起來這件事,才發現那時的尉遲晞並不是不難過的,而是從他一開始來到這里,就在潛意識里認定,自己在這個家並沒有哭鬧爭吵的資格。

「不合胃口?」尉遲簡看著黎昕在整個晚餐過程中第三次莫名其妙地停下筷子發呆,終於開口詢問。

「啊?嗯……不會,很好吃。」黎昕回過神來,把過去的事踢出腦海,又扒拉了幾筷子。他有些慶幸這兩天廚房總算沒有延續第一天晚上的「全尉遲晞菜餚混搭風格」,否則還真是會讓他吃不下去。

尉遲簡看著少年安靜用餐的模樣,暗自握緊了手中的筷子。

夜半,尉遲琰帶著一身淡淡的煙酒氣息回家,迎接他的是管家俞伯。

「他睡了?」尉遲琰問。

「是的,九點就睡下了。」俞伯回答,他不需要問自家主子詢問的對象是誰。

「辛苦了,俞伯。」尉遲琰點了點頭示意大家都可以去休息了,就徑自走上二樓。

輕輕推開房門,里頭一片漆黑,少年果然如俞伯所說,早早已經睡下了。

關上房門,不讓走廊里的燈光打擾了少年的睡眠,尉遲琰經過訓練的夜視能力允許他在黑暗之中也能准確地看到房間里的一切。那個他牽掛了一整天的人,正縮在被子里,按照多年的習慣,躺在床的左側。

尉遲琰無聲地走近床邊,靜靜地望著把自己縮成一團的人。不用心理師告訴他他也知道,這是極其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抬手撫過少年散落的額發,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比從前更細致的五官,尉遲琰在黑暗中蹙緊了眉心,心底又是一陣鈍痛──這具身體也已經滿十八歲了。

小晞十八那年,完成了他安排的j英教育,進入了尉遲集團。那時候,他為他舉辦了一個宴會,在所有人看來,更加奠定了他作為尉遲家下任當家的地位,也將他推入了更深的危險之中。

(6鮮幣)chapter 41 情動(下)

商界的y謀陽謀並不可怕,真正致命的是來自黑道的危險。

尉遲家從尉遲琰的爺爺那一輩起就是亞洲黑道的龍首之一,幾代人都是在鮮血和殺戮中拼命過來的。而尉遲集團由尉遲琰的父親建立,最初只有幾間夜總會,是用來洗黑錢的。後來生意越做越大,尉遲老爺子干脆拿出了一部分錢漂白尉遲家族,真正建立了尉遲集團。

到了尉遲琰手中,尉遲集團和尉遲家的黑道勢力已經形成了相輔相成的良x循環,隱隱有問鼎之勢,因此也就引起了其他各方勢力的忌憚和覬覦。

在這種形勢之下,尉遲琰才會把唯一的兒子尉遲簡送往歐洲的一座私人島嶼進行封閉特訓,一切都只是為了保證繼承人在完全成長之前的安全。

只是,老謀深算如尉遲琰,也想不到這個延續了十年的計劃會出現這樣一個變數。

望著床上的少年,尉遲琰忍不住俯下身,在他光潔的額上輕輕印下一個吻。如水般輕柔的碰觸,只能在一瞬間感受到少年額頭的微涼,不敢停留太久,生怕吵醒了他。

躲了兩天,只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來看他一眼,叱吒風雲的商界帝王,黑道教父,從來也沒有這麽忐忑過。不過沒關系,只要還能看見這個人,只要還能留他在自己身邊,就已經是老天爺對他這輩子最大的恩惠了。

再次附身印下一個親吻,尉遲琰終於戀戀不舍地離開。而在他關上房門之後,床上的人卻驟然睜開了雙眼,里頭是滿滿的驚濤駭浪──尉遲琰……父親……他怎麽會……!

黎昕一時之間瞪著雙眸、僵直著身子無法動彈,直到過了很久很久,才緩緩地坐起身來,愣愣地抬手撫過剛剛被人用嘴唇觸碰過的地方,明明是微涼的一片,卻莫名地炙熱非常,就連整個原本恆溫的房間里也好像突然間氣溫升高了好幾度。

黎昕是在尉遲琰在他額頭印下第一個親吻的時候被驚醒的,當然彼時他還不知道對方是在親吻自己。而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的尉遲琰無法料到,雖然比不上尉遲簡,可同樣經過特殊訓練的養子也有著超乎常人的警惕x。

男人身上熟悉的香水味道和淡淡的煙酒味道讓黎昕知道床邊的人是誰,下意識地克制了自己睜開眼睛的欲望,即使心中充滿了驚詫和慌張。

黎昕想知道尉遲琰半夜在他睡著的時候來他的房間想要做什麽,卻沒有想到迎來的是額頭溫暖而柔軟的觸感。

怎麽……會這樣……

尉遲琰料不到,他一時情難自禁的舉動讓黎昕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徹夜未眠。所以,當第二天早晨看到從樓上下來的少年眼底的y影時,他皺了皺眉:「沒睡好嗎?」

黎昕沒想到消失了兩天的男人會突然間出現在面前,一時之間有些怔忪。目光在男人臉上掃過,卻無意識地定格在了對方那被許多娛樂,甚至金融媒體評價為「略顯無情」的薄唇上。

腦子里好像瞬間有一個原子彈「轟」地炸開,黎昕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臉上已經緋紅一片。

這是怎麽了?

尉遲琰和尉遲簡同時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父子倆對視一眼,雙雙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8鮮幣)chapter 42 一家三口

黎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可是一看見尉遲琰,腦子里就不自覺地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被觸碰過的額角也好似在一陣陣發燙。

在黎昕上輩子的記憶里,沒有人這樣對待過他。

孤兒院里的阿姨們雖然親切,可是也不會和院中的孩子們如此親密。而自從來到尉遲家後,那個向來冷淡無情高高在上的男人更是不會對他有什麽父子間親昵的行為。到後來換了具身體重生以後,就幾乎都是一個人,當然更沒有機會體會這樣的事了。

所以,黎昕對於昨天晚上所發生的事除了不可置信之外,還多了幾分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羞澀。

「臉怎麽這麽紅?發燒了?」見黎昕站在那里紅著臉發呆,尉遲琰站起身走近,抬手想要探一探少年的額頭,心想昨晚他房間里明明暖得很,難道是後半夜出了故障?

被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和驀然逼近的高大身影嚇得退了一步,黎昕才終於回過神來:「我沒事!」邊說著邊費力避開男人即將觸到他額頭的手。

尉遲琰探了個空,抬著的手在半空中稍稍一滯才放下來,望著面前退開到自己能夠接觸的范圍之外的少年,靜靜地道:「沒事就吃飯吧。」

昨晚從黎昕房間出來之後,尉遲琰也幾乎是一夜沒有合眼。腦子里全是從前關於尉遲晞的記憶,還有後來和黎昕相遇之後所發生的事情。

一件件一樁樁,如跑馬燈似的在腦海中掠過,尉遲琰這才驚覺他和他的小晞之間共同度過的時光簡直少得可憐,就連回憶也稀薄得和水一樣。

他後悔了──他把人強行留在了身邊不就是為了能夠和這人朝夕相處嗎?而他竟然因為心中的不安和恐慌而躲避了這人整整兩天!

想通了這一切,所以尉遲琰才會出現在今天早晨的餐廳里。還沒有發生的事誰也無法預料,就算真的發生了也自然會有能夠解決的方法。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這個人,跑不了。

原本就心懷忐忑的黎昕剛剛在椅子上坐下就覺得後脊一陣發涼,有一種被什麽東西盯上了的感覺。黎昕猛然回頭,可後面當然什麽也沒有,只有俞伯剛剛從門外走進來。

「先生,醫院來了電話,說黎先生的治療方案已經定下來了,今天就可以去醫院。」

聞言餐桌邊的三人齊齊停下了進餐的動作。

尉遲琰點了點頭開口:「俞伯,麻煩你給醫院回電話,我們一會兒就過去。」

俞伯領命離開,還不等黎昕說話,尉遲簡已經皺著眉開口:「爸,你要陪黎昕去醫院?」

尉遲簡問的就是黎昕要問的。雖然能夠勉強和這兩個人坐在一起吃飯,可相比起尉遲琰,他還是比較能夠接受和尉遲簡兩人共處一室。

「你公司不是還有事?」尉遲琰淡淡地反問,瞥了兒子一眼,不容反駁。

尉遲簡不滿地看了眼父親,又看了看一旁臉上寫滿了「不願意」的黎昕,終於還是沒有再反對──這兩個人,太需要單獨相處的空間了。

在最愛的哥哥以這樣匪夷所思的方式回到了他們身邊之後,尉遲簡對父親的埋怨和不滿也已經漸漸消散,只希望這個家從此能夠好好的。

尉遲簡知道自己沒有母親。因為他是自己的父親在十七歲那年找代孕母親生下來的孩子。

那一年尉遲家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唯一的繼承人尉遲琰,剛剛完成特訓回家,就向老爺子攤牌自己不愛紅妝愛藍顏。

老爺子大發雷霆,用盡了各種手段安撫、威脅,可全然都沒有用。最後,尉遲琰淡淡地道出一個事實,那就是已經找人代孕了一個孩子,一個將來能夠繼承尉遲家香火的人。老爺子因此也無話可說,於是也就默認了這件事。

尉遲簡這樣一個孩子,出生後不久就被送到了歐洲某個私人島嶼進行特訓,沒有享受過普通的父愛,更沒有人給過他母愛的溫暖。

所以,當那個只比他大了兩歲,卻擁有溫暖笑容的孩子出現在他面前,給他第一個擁抱的時候,尉遲簡就如同雛鳥一般,認定了這個人。

後來,尉遲簡發現自己的父親原來是愛著這個人的,這是他在尉遲晞死後才知道的事。也因此,他才更無法原諒父親,和他自己。因為對於他而言,尉遲晞的死,就如同是他父親,為了他,而害死了給他的母親。

而現在,這個人回來了。

尉遲簡相當樂意看到,父親能和這個人修成正果。當然,他也是希望在正果之前,做錯事的父親能夠受到應有的懲罰的──讓向來在商界和黑道叱吒風雲的男人在明知對方已經知曉一切的情況下還不得不假作不知,苦苦隱忍,這難道不是很有趣嗎?而且,已經知道了一切的哥哥,會怎麽做,還真是讓他拭目以待呢……

最終,黎昕反對無效,還是由尉遲琰帶著一堆保鏢,載著他去了醫院。

作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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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鮮幣)chapter 43 治療方案

「我們最終討論出來的治療方案就是這樣。黎昕,你覺得還有什麽問題嗎?」沈君樊非常專業地無視掉旁邊虎視眈眈的位高權重的男人和辦公室外的一堆黑面門神,全身心地將注意力放在自己的患者身上。

「就按您說的辦吧,沈醫生。麻煩您了。」黎昕感激地道謝,如果身子能好,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其實葯物治療是其次,最重要的還是你自己要好好休養。」沈君樊很認真地勸誡,「盡量不要讓自己勞累,也不能用腦過度,還有情緒的起伏也要好好地控制。」

「嗯,我知道了。」黎昕從善如流地點頭,卻突然問,「沈醫生,其他那些醫生們都還在這里嗎?我想親自向他們道謝。」

這個孩子向來溫和有禮,沈君樊對於他的請求也很理解:「他們還在醫院里,現在大概在休息室。」其實沈君樊覺得黎昕沒有必要如此,因為那些個專家們對於這一趟外勤出的可是心滿意足的──尉遲集團的總裁,出手當然大方非凡。

黎昕聞言微微一笑:「那就麻煩沈醫生替我引薦,可以嗎?」

在豪華的休息室里,黎昕終於見到了為他會診的專家團。

原本正在相互閑聊的醫生們見最先進來的沈君樊都相繼笑著打招呼,待到看到沈君樊身後一步距離的黎昕,先是覺得意外,隨後也會心一笑。然而等到他們看清楚緊跟在黎昕身後的男人時,這才一個個忙不迭地站起身來。

「各位隨意,我只是陪黎昕來向各位道謝。」尉遲琰淡然地開口,只是這一副隨意的做派在這些外人看來簡直就是睥睨蒼生。

這些個專家一開始都只以為黎昕是尉遲總裁做慈善資助的孩子,只不過這麽些天下來,這些人j們也都看出了一些門道──區區一個受資助的窮小子,可不值得堂堂尉遲總裁事事親力親為──看看今天這派頭,這陣勢,只怕這個孩子和尉遲總裁關系匪淺。

於是專家們都很熱絡,面對黎昕的道謝都擺著手說「哪里哪里」「應該的應該的」,雙方親切地完全能成為打破醫患關系僵局的典范。

回家的路上,黎昕坐在車里望著窗外不斷後退的街景,腦子里浮現的是剛剛那群專家團。

猶記得當初專家會診的時候,他曾經一個個仔細地觀察過他們,所以心里記得非常清楚──這批專家團總共有十二人,其中只有一位女醫生。那時,當其他專家都圍著他碰碰捏捏的時候,只有那位女醫生,安安靜靜地站在沈君樊身邊。當時他不覺得奇怪,可自從知道了一些事後,那一幕就相當可疑了。

而今天,在休息室里的只剩了十一個人,唯一缺席的就是那位中年女醫生,黎昕的猜測由此得到了很大程度的證實。

「在想什麽?」

尉遲琰的聲音拉回了黎昕的注意力。黎昕回頭,看到男人面無表情的臉,可那神情卻是說不出來的溫柔。

黎昕心頭一跳──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都是這該死的尉遲琰!大半夜的跑到他房間弄出什麽麽蛾子,害他一整晚睡不著不說,現在見了他就別扭!

「尉遲先生,我什麽時候能回c市?」

黎昕不過一句話,尉遲琰的臉色就立刻y沈了下來。不過黎昕如今已經不怕他了──在經過那一晚之後,黎昕的心境發生了不自覺的轉變。懼怕和恐慌少了,多的是淡然和無奈。

「為什麽一定要回c市?在這里對你的身體更好。」尉遲琰按壓下心底的怒氣和苦澀,盡量平平靜靜地問。

「現在治療方案已經出來了,我就沒有理由再留在a市了。」黎昕不理會男人的心情,「c市的事情也不能一直麻煩夏特助。」

沒有理由留下來嗎……尉遲琰覺得自己因為這句話心底刺痛了一下。

「那麽黎氏的事呢?」旁人聽不出來,說一不二的尉遲總裁這句話問得頗為無力。

「黎氏於我,原本失去已經成了定局了。」黎昕不為所動,「既然尉遲先生願意幫我,想來可以達到雙贏的局面。我在不在a市,都沒有相干。」

黎昕這話說的是去意已絕了。如果是在從前,尉遲琰絕對會再做一些事情將他反駁回去。可如今,尉遲琰卻不敢刺激他了。

尉遲琰保持沈默,黎昕也沒有再開口,兩人就這麽兩廂無言地回到了尉遲家大宅。

「先生,黎先生回來了。」

「讓廚房把葯熬了。」一揮手,身後的保鏢即刻把手里的東西全數交給了俞伯身後的佣人。

由於黎昕需要長期服葯,西葯又多有副作用,最終專家們決定以中葯和中成葯,配合理療來完成黎昕的治療。大大的一包中葯材,令黎昕聞之色變。

俞伯將二人迎進屋,又恭敬地道:「先生,齊特助說有重要的事和您稟報,正在書房等您。」

尉遲琰點了點頭,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吩咐道:「俞伯,照顧好黎昕。」說完轉身上了樓,朝書房去了。

齊特助?是說齊灝吧……

黎昕望著尉遲琰的背影,想起一直在他身邊的另一個人的樣子,和夏朗一同身為尉遲琰左右手的齊灝。

那時他還不知道,現在卻清楚了──夏朗和齊灝二人,一個負責尉遲集團,另一個人則是尉遲家地下勢力的主要負責人。

所以齊灝有重要的事,是說道上發生了什麽事嗎?

黎昕沒有發覺,自己在潛意識里正在為男人擔心。

(8鮮幣)chapter 44 喂葯

尉遲琰和齊灝在書房里呆了整整三個小時,直到午餐時間才雙雙出來。此時,黎昕正對著面前的那碗看起來就相當刺激的濃褐色葯汁緊鎖眉頭。

齊灝早就從夏朗和手下人口中得知黎昕這麽個人的存在,卻還是頭一回見到實體。乍一看,不過就是個長相略j致了些的普通瘦弱少年罷了,不足為奇;可是一想到自家主子和少主子對這個人的莫名重視,他也不得不持謹慎的態度。

黎昕當然也看到了齊灝。這個身為尉遲琰左右手之一的男人長了一張平凡到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出來的面孔,周身的氣質同那個長袖善舞的夏朗更是有著天壤之別。或許正是因為他的低調,才能讓他成為尉遲琰身邊的第一大將。

四目相對,兩人不約而同地點頭示意。齊灝忽然皺了皺眉,心中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夏朗說的沒錯,這個少年身上,有一股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氣質與沈淀。

慢了一步下樓的尉遲琰一走進起居室就看到齊灝正盯著黎昕的探究的目光,當即臉色一沈:「齊灝。」

對自家老大相當了解的齊灝從區區兩個字里就能聽出他的不悅,立刻收回目光,心中卻是止不住的驚訝──看來總裁對這個少年的重視恐怕已經超過夏朗所預估的程度了。

齊灝走後,尉遲琰才來到沙發前,挑了個離黎昕不近不遠的位置坐下:「怎麽不喝葯?」

「……」黎昕無言以對,這碗中葯對於他的沖擊已經大過尉遲琰本人了。他此刻萬分後悔為什麽自己早先在醫院二話不說就對沈君樊給出的治療方案點了頭。

沒有得到回應,尉遲琰看了看桌上的葯碗,又看了看一張漂亮的臉皺成一團的少年,心中了然。

尉遲琰倒是記得的,小晞這孩子,從小怕苦。其實他以前也並不知道,還是在小晞已經成年了之後有一回一家人吃飯,發現他對苦瓜敬而遠之,問了之後才知曉的。

「葯涼了葯x就弱了。」尉遲琰端起葯碗遞到黎昕面前,「一口喝完就好了。」再不喜歡,葯還是得吃的。

葯碗一靠近就散發著一股子濃重的辛澀味道,黎昕忍不住皺了皺鼻尖,嫌惡地往後避了避,卻是退無可退。

少年無意識間的可愛舉動大大地取悅了尉遲琰,他忍不住朝著黎昕靠近了一點兒,放緩了語氣開口:「快喝,喝完了就讓廚房給你拿甜點。」

黎昕聞言不由覺得有點兒囧,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堂堂尉遲總裁竟然會用這種哄孩子的語氣哄他喝葯?!

黎昕下意識地轉頭看了尉遲琰一眼,卻在瞧見男人眼中那一抹從未曾見過的莫名的柔和時心頭驟然一跳,在分辨清楚對方眼中的情緒之前就立刻撇開了眼。

為了掩飾心中的波動,黎昕胡亂接過葯碗,一飲而盡──

好苦!

分神了的人即刻為自己的魯莽付出了代價,那麽一大口葯汁下肚,殘留的苦味充斥了整個口腔,尤其是舌尖,仿佛遭受了一場酷刑。

為什麽沒有苦到麻掉!?黎昕欲哭無淚,簡直想要像小狗那樣伸出舌頭喘氣。

然而下一秒,一勺子冰涼香甜的冰激凌被送進了嘴里,n油和香草的味道幾乎是立刻就中和了葯的苦澀,也舒緩了某人皺成一團的j致五官。

想再要一勺!黎昕品嘗著口中殘留的苦味和甜味,腦中只有這麽一個念頭。

緊接著,又一勺冰激凌被送進了嘴里,這一回是芒果味的。

隨著苦味的消失和芒果香甜味道的蔓延,幸福舒適的感覺也在心中膨脹。黎昕眯起眸子正想要松一口氣,卻驀然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

機械地低頭,看到離自己的嘴不遠的地方有一只j致的小勺子被握在一只修長好看的手里,而那只手的主人,在自己的耳邊發出了兩聲低笑,隨後又問:「還要嗎?想吃什麽口味的?」一邊說著,一邊有另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腰。

這下子,黎昕徹底呆掉了。

一直到少年回過神來逃開之後,尉遲琰都覺得心中溫暖一片。

看著黎昕落荒而逃的背影,尉遲琰淡淡地吩咐俞伯把冰激凌送到他房間里去,順便把午餐也送上去。想必那人需要冷靜一下,而他自己也需要一些時間定定心神。說出去恐怕惹人笑話,堂堂尉遲集團的總裁,竟然也會因為溫香暖玉抱滿懷而心跳不已。

黎昕抱著膝蓋縮在床上,手里還端著剛剛俞伯送進來的冰激凌,臉上是緋紅一片。

除了孤兒院的阿姨和小時候的尉遲簡之外沒有同任何人有過親密接觸的黎昕迷惘了──先是半夜里莫名的吻,又是剛剛喂食冰激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尉遲琰他……為什麽要這樣……

作家的話:

有木有很期待r呢?不要著急哦,小粉紅來了,離r還會遠嗎?哦呵呵呵呵~~~

(10鮮幣)chapter 45 情敵?

冰激凌事件過後,逃避的人從尉遲琰變成了黎昕。

所以當早餐時分俞伯說出「黎先生還在休息」的時候,尉遲琰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可那深邃的雙眼中卻難得地寫滿了愉悅的神情。

「讓芸嫂把早餐送到他房間里。」人肯定已經醒了,一大早餓著他就不好了。尉遲琰飲下最後一口咖啡,起身離開了餐廳。而依然在桌邊吃煎蛋的尉遲簡則滿眼深意地盯著父親的背影──

「發生什麽事了,俞伯?」

老管家抿了抿唇,似乎是在掩飾笑意,又似乎什麽都沒有:「對不起小少爺,我不知道。」

尉遲簡皺了皺眉,隨即又松開,低頭繼續切盤子里的煎蛋。以父親的神情來看,總歸不會是壞事。

二樓黎昕的房門外,芸嫂敲了敲門:「小昕,是我,芸嫂。」

過了一會兒房門才被打開,里頭是衣著整齊的黎昕。

「臉色怎麽這麽差?是不是沒睡好?」芸嫂見少年雙眼底下青黑,不由擔憂地問。

芸嫂早就知道黎昕不喜歡和尉遲家打交道,這麽多天住在這里,其實也真是難為這孩子了。也不知道先生和小少爺打得什麽主意,就算是為了大少爺,也不該把人家好好一個孩子強制擄來一起住著啊!

不過話說回來,黎昕這孩子,和大少爺,還真是像極了……有的時候她走進這間房間看到黎昕坐在書桌後的模樣,幾乎忍不住脫口而出尉遲晞的名字。

芸嫂的關心讓黎昕心中驀然升起一股子暖意,本來緊綳著的臉也稍稍放松下來:「沒什麽,就是有點兒失眠。」然而心里卻依舊忿忿:他能說是因為尉遲琰那個混蛋那些莫名其妙的舉動才害的他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嗎?!

芸嫂把手里的魚片粥和單面煎蛋放在窗邊的咖啡桌上,借著窗外透進來的陽光看到黎昕眼底的青黑更加清晰,不由有些心疼這個瘦弱的孩子:「先吃了早餐,要是累就再睡一會兒。你的身體要好好休息才能恢復的好。」

黎昕聞言粲然一笑:「謝謝芸嫂。」

然而黎昕話音剛落,房門外就傳來另一個聲音:「吃完早餐要先喝葯。」

「小少爺……」芸嫂愣了愣,沒有料到尉遲簡會親自端著葯上來。

黎昕也有些意外,然而望著尉遲簡手中的那個保暖瓶,更多的卻還是咬牙切齒:這父子倆分明就是前仆後繼地不想讓他好過!

而且尉遲簡畢竟不是尉遲琰,沒有在一起生活十幾年的經歷,自然就不知道黎昕怕苦的事實,於是只拿來了一碗赤條條的褐色葯汁,連塊糖果也沒有。

其實上輩子的時候,尉遲晞一開始並不排斥喝中葯。孤兒院的孩子病了,都是喝中葯,因為十幾年前,中葯可比西葯便宜多了。

而讓孩子們欣然接受那辛澀的y體的原因,則是每次喝完葯,阿姨們都會破例給他們發一塊水果糖──就是市面上賣的最便宜的那種,用透明糖紙包著,五顏六色的,對於孤兒院的孩子們而言,相當誘人。

後來到了尉遲家,從此再也用不著為了一塊便宜的水果糖去忍受那種苦澀的味道,尉遲晞就開始對苦的東西敬謝不敏了。人生百態,苦的滋味,他已經用幼小的生命去深刻體會過了,就再也不想嘗了。

只是上輩子做夢也沒想到,尉遲晞短暫的生命,以苦開頭,最終竟然也以苦結尾。

黎昕吃了早餐喝了葯,最終還是抵不過困意,於是鑽進被窩里又睡了一會兒。而吵醒他的,則是他的手機鈴聲。

是於樂樂和南楠嗎?

黎昕睡眼惺忪地m到手機,隨意瞥了眼上頭的號碼,卻發現並不是咖啡館的電話,而是呂天齊。

黎昕拿著手機愣了愣,卻是徹底醒了──自從離開了c市,他就沒有再和這位昔日的同學如今的黑客驢打滾聯絡過了,他這個時候打電話來,會有什麽事?

十分鍾後,黎昕穿戴整齊出了房門下了樓。穿過後宅連接前宅那條長長的回廊,正巧遇上在指揮花匠整理草坪的俞伯。

「黎先生?」俞伯看著他一身明顯要外出的裝束有些意外。畢竟黎昕自從住進了這座宅子,除了去醫院之外,還從沒離開過這里。

「俞伯,我要出去見個朋友。」黎昕開口。他在心里打定主意,如果俞伯敢跟他說,沒有他們家先生或是小少爺的允許就不放他出門的話,他就跟他們翻臉。

出乎意料的,俞伯只是點了點頭回答:「請黎先生稍等,我去為您安排一輛車。」而黎昕望著老管家的背影m了m鼻子,心道:哼,算他們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