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部分(1 / 2)

所有地形勘察、車輛配置、武器裝備的程序和細節,一再地核實,可算得上吹毛求疵。

金在中本想跟著大崔他們行動,卻被嚴實地擋了回去,不甘心地瞪眼追問,電話那端給的理由倒象是商場談生意時用的措辭:「做哪行都有行業機密,只要把人給你帶到,你再付個尾款就成,至於中間的過程,我們一貫謝絕當事人參與,因為怎么做,是我們這一行的機密,對不住了。」

事先商定的交人地點在a市,那里是超大型的城市,又出了j省的界,相對而言危險系數要低不少。

離開h市之前,金在中先把工作辭了,又一人去看了小錘子,因為不曉得這次走了,什么時候能再回來,或許永遠回不來,或許回來就直接吃牢飯了。

待在少管所過了幾年平靜的生活,小錘子身上的流氣和痞味真象是褪去了,清秀的五官也逐漸長開,隱約透出帥氣,微微笑著的樣子,就象大街上那些朝氣蓬勃的俊朗少年。

金在中感慨萬千地一把抱著他,低聲說了句,「錘子,答應哥,出來後一定要好好做人,無論多困難,也不要走回老路,……再混上那條道——就真回不了頭了!!」

周一上午,他坐著省際旅游車進入a市。

重新返回臨近市中心的公寓樓,就是曾經住了有段日子的朴有天的房子。

鑰匙和門卡是前幾天大虎悄悄送來的,門卡後別了張字條,是朴有天的筆跡,「計劃:跟貨輪去仁川,上岸後直飛溫哥華,護照機票我會辦妥。」

他怔怔捏著紙片,悵然地問,「為什么?為什么要做這些??」

大虎握住他的手,很是用力,指尖都已泛白,「天哥說那套房登記的是他的產權,一時半會兒查不到,都知道他是鄭允浩的對頭嘛。至於幫你們逃出境,他叫你別多想,並不是純粹的為了救你,他這么做,自有這么做的好處。對了,天哥還讓你記得多嘮叨幾句,提醒鄭允浩,欠了個天大的人情,不准以後哪天就要討回來的!」

那天,是金在中人生中最漫長的一天。

放下簡單的行李後,他叫了出租車,繞很大一個圈子,從城市的中心轉到西南角,以防萬一地躲避跟蹤。

下車後緊走幾步,鑽進了摩肩接踵的大型超市,樓上樓下的逛了很長時間。

想著可能要閉門不出的待上幾天、十幾天,這吃的用的一定要儲備夠,他便買了一推車的東西去收銀台。

沉甸甸的幾大袋子掛在手上,幾乎使不上力的右臂只能拖著,由於上半身分量陡增,左腳瘸得更厲害,才走出超市的自動門,他就癱靠著玻璃牆忍痛喘氣。

幸好有熱心的出租車司機把車停在他面前,還主動接過袋子塞進後座,男孩感激地忙不迭說了「謝謝。」

和藹的中年男人笑著道,「象你這樣的孩子能幫著家里做事,不容易啊。」

他低下頭,心里一陣陣發酸。

家??世界這么大,哪里是他的家啊??

夜幕緩緩拉下,金在中上了床,一邊櫃子上的豬頭抱枕,還穩當地維持著他走那天的模樣。

他抓過抱枕,摟在懷里,「鄭允浩,你要是待會兒回不來,就等著被我掐死,媽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直直地盯著門後的掛鍾,視線象是纏繞住了,怎么也移不開。

時針走了一圈又一圈,他的心也一點一點向上提,快到嗓子眼,就要克制不住蹦出來的那一剎,手機聲轟然在耳邊炸開,響了幾下,又突兀地停了。

金在中知道,這是人已送到樓下的暗號。

他起床,光著腳出去,夏日的天,很早就放亮了,五彩的朝霞已在天際蔚然,他就著清晨的陽光,摁下電子鎖的開關。

窩在客廳的沙發上,腦中的意識也一點一滴地被抽離,心臟仿佛狠狠被人捏了一把,張大嘴連呼吸都困難,不知道等了多久,才被玄關處傳來的很細微的敲門聲驚醒。

他起身,雙腳象不會走路似的絆了一下,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去開了門。

鄭允浩!鄭允浩!鄭允浩!!!……

心里瘋狂地喊著那個人的名字,卻怎么也沖不出口。

渾身的力氣象被抽掉了一樣,快要癱倒在地。

門輕輕地關上,掩著雙眼的手被人拉下,壓迫感越來越重,屬於某人的鼻息漸漸噴到男孩的臉上。

旋即,溫熱的物體貼上他的額頭,鼻尖對著鼻尖,連心跳都震耳欲聾的響。

然後,四片唇就這樣靜靜地貼合在一起。

慢慢的,舌尖交替地沿著對方的唇線細細舔弄,直到彼此都夠了,才就著嘴唇和牙齒的交h處互相頂了進去。

那一刻,金在中覺得,就是自己馬上死了,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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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寫了大崔他們劫囚的那場戲的,不過刪了,總覺影響不太好。(大家就想象一下吧,一前一後兩部豐田陸地巡洋艦有技巧地伏擊,劇烈碰撞,然後有ak槍、有噴火器…………完事後丟一輛車在現場,乘另一輛車潛逃,在警方封鎖通緝車號前,再換一輛事先備好的商務車走高速入a市。)

就這樣火熱的吻著,直到生理上起了某種反應,他才一下子從鄭允浩懷里掙脫開,似乎剛想起來,便仔仔細細地,一個地方都不落地將對方巡視個透。

有些凌亂的頭發長了許多,鬢角都快蓋住耳朵,一直帶著裝斯文的銀色細框眼鏡估計早就沒了,因為看他挺直的鼻梁上有道很深的疤,顏色發黯,象有段時間的老傷。

盡管是七月流火的日子,他卻裹著件夾克,拉鏈還拉得很高,這樣的裝束肯定熱得夠戧,怪不得金在中攀著他背部的時候,手心一片潮濕。

少年抬起雙手,微微哆嗦地拽著那個小小的拉鏈頭,大概出於緊張的緣故,扯了兩下,沒拉開,手也竟然滑脫。

聽著他急促的呼吸,鄭允浩自己脫了外套,露出白色短袖襯衫,以及上面斑駁的血跡。

而最觸目揪心的,是他l露的肌膚上,那深淺不一的傷痕,滿目皆是毆打的印記,甚至舊的已被新的覆蓋。

脖子上明顯是被木g戳傷,很大一塊面積的淤血;手臂上是斑斑點點的灼焦,象被人用煙頭鑽燙的;手腕由於長期戴著鐐銬,有一圈的表皮已經磨得破爛不堪,周圍腫了一片,青紫發黑。

金在中不忍再看,埋頭伏在他的肩胛上,無聲而激烈的抽泣。

鄭允浩用手撫摩著男孩的後腦勺,一下一下,很溫柔。他感覺自己想笑,可臉上的肌r卻只會神經性的抽動,眼睛酸澀地半吊著,撐不開也合不了。

可能是兩人都覺著這樣靜謐的氛圍很好,也可能是身心倦累得連話也說不動,從相互扶持著進了浴室,到彼此赤l地倒在床上,始終沒有言語的交流。

鄭允浩放松地面朝下趴著,結實的後背處處可見皮帶和g棒抽打過的累累痕跡,大腿靠近膝蓋關節的上方,也有幾處青紫,腳踝上同樣有圈腫脹的淤痕,想來收監的時候,除了手銬,還上了腳銬吧。

金在中用嘴唇一處處地觸著他的傷口,鄭允浩的身體開始輕微顫動,心卻一點一點安定,仿佛溫熱濕潤的唇是落在了心上,將心靈的傷口舔平、煨燙,不管曾經傷有多深、心有多痛,只要這一次溫柔的撫摸,便能填平所有的鴻溝,彼此緊貼著再無任何的距離。

四肢纏抱著昏睡了一天一夜,還是金在中肚子不爭氣發出的咕咕聲,弄醒了兩人。他調皮地舔了舔鄭允浩的眉毛、眼皮和睫毛,趁對方來不及伸手報復他,撓他癢癢,便一骨碌地翻下床,大聲笑著扯過睡衣,邊穿邊走出去。

鄭允浩又躺了一會兒,也跟著起來,正愁沒有啥衣服可穿的,卻在瞧見椅子上整齊疊放的內衣、襯衫和西褲時,怔了。

刷牙、洗臉,梳頭,把自己收拾干凈後,他走到客廳,吃飯的圓桌上堆了好幾個盤子,有包子、煎蛋、面包。

金在中正拿著一大盒牛奶從廚房出來,上下打量了他兩眼,「虧得我把你留我老家的行頭帶來了,要不,今天你就得做人猿泰山,弄幾片樹葉蓋著,呵呵。」

面對面坐著吃早飯,男孩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鄭允浩清楚他要問什么。

清清嗓子,他想了想,一五一十地將整件事說了一遍。

金在中認真聽完,不得不佩服朴有天的情報加腦子,竟給他料了個八九不離十。順著鄭允浩的話,他把劫車的事和接下來出逃的計劃簡要說了,「鄭允浩,我問你一句,這回你信不信得過朴有天?」

「在,別人我不管,我——相信你!!」鄭允浩推開中間那些障礙物,手臂伸直擱桌面上,掌心覆上金在中搭著飯碗的手,「那天在省國道上,第一輛車從路邊樹林里竄出,猛地撞過來時,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你,一定是你找人來救我。在,我那樣對你,可你……可你……」

眼眶終於還是濕了。

金在中突然罵了句,「靠!你也知道你做的那事連豬狗都不如啊!!你他媽的還想用幾個臭錢收買人心,我c!!」

鄭允浩拉過他的手,探過半個身子,湊近為自己抹去不斷滑落的眼淚,「在,我欠你的,算上下輩子,也還不了。」他低聲但用力地說。

「那就記在帳上,下下輩子——做豬做狗還給我。」

「那時你在醫院里說,後悔遇見我,是真心的嗎?」

「什么真不真心的!媽的,我的心都自己長出腳溜號了,鄭允浩,你說我玩真的還假的!!」

「在,要怎么才能找回來……要我怎么做才能找回你的心……用我的心來換,行嗎??」

「鄭允浩,你還有心?……你還能找著?」

「在,這顆真心不會再掉了,我會死死看著它。你的心,我也會好好找著它,一定要藏起來,絕不讓它逃走!!」

百無聊賴地躲在這套公寓里,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雖說兩人好不容易又住在了一起,可都沒什么心思做a交歡。相反每天夜間只要相擁著入眠,便都覺得幸福無比。

這樣過了幾日,某個晚上就和以往一樣,吃好晚飯收拾將碗筷洗了,金在中靠在鄭允浩身旁,忽然接到朴有天的電話。

「小在,鄭允浩現在是公安部的a級通緝犯,情勢挺嚴峻。」

「a級啊……」金在中喃喃道。的確,這么大的案子,都搭上副省長和一大票官員了,竟然還有人膽大包天敢劫走主犯,這般公然的暴力對抗,讓政府和警方的臉往哪兒擱!

「我得到的消息,專案組推測鄭允浩可能逃到a市,已經要求這里的警備區抽調武警一個中隊,作為抓捕警力,隨時待命。更糟的是,他們內部統一了口徑,抓捕的過程中,只要鄭允浩有任何反抗的意圖,當場擊斃,哪怕是在鬧市區,也可鳴槍。」

「為什么??」

「a市也有不少人得了鄭允浩的好處,要是他翹了,死無對證的豈不省心。」

「媽的!這幫狗娘養的傻x!」金在中淬罵一口。

「小在,我總覺得你們兩個在一塊有點危險。我在a市城郊結合區有個存貨的小倉庫,新搞到手的,還沒用呢,我想,那里應該比這套公寓房更安全、更隱蔽,你最好和鄭允浩分開,讓他待那兒去。鑰匙和行路地圖我明天早上會派人叫快傳送到,給的地址是你以前干活的那家快餐店,你九點半的時候在後門弄堂口等著,清楚了嗎?」

「恩,你說的有道理,就照這辦吧。」

斷線後,金在中和鄭允浩合計了一下,都覺得朴有天的擔心很有道理。

「在,明天你出門,真的——要當心——要很當心!!」鄭允浩握著他的手,用勁地捏著,想要克制住顫抖。

照舊一副街上哈韓哈日少年人的裝扮,混在時髦的都市人群里,並不顯眼。

順利地簽單拿到快遞袋,他打開稍微瞅一眼,里面確有串鑰匙,還有張打印的示意圖。

四下打探一番,並沒有什么可疑的人。金在中腦子轉了轉,決定先不回去,難得出來放風一次,還得再買些備用品存著。

橫穿過幾條小馬路,就到了熱鬧的商店街。

他挑了家不起眼的賣通訊器材的小店面,付了九百多元的現金,為鄭允浩買了部手機和號碼。

出門後又走了會兒,正遇上百貨公司十點鍾開門營業,他趁人少,迅速選了幾套還算有名的品牌的休閑服,又惦念著鄭允浩穿來的那雙鞋子好象臟得不成樣了,歪著腦袋連蒙帶猜的,讓營業員給拿了雙43碼的運動鞋。

返還的路上,他想象著一貫優雅斯文,死要面子的人,穿上松松垮垮的圓領汗衫和花俏的沙灘短褲,一定又氣又悶地連臉都綠了。

誰知鄭允浩接過他扔來的袋子,一件件翻出那些衣物,挺高興地在自己身上比劃起來,「看來我還真有本錢裝嫩呢,是不是啊,在!!」

回答他的,是男孩耍橫摔來的一只硬底拖鞋,外帶一句響亮的臟話,「我c!!你還嫩得一晚s到亮呢!!」

送鄭允浩離開前,金在中從卧室的抽屜里拿出包煙,拆完封口,自己塞了根,也給他遞了煙,點上火,有點不好意思,偏又故意掩飾,結果弄得特顯矯情,「喂,這口味還成不?我上次見著煙殼子蠻漂亮的,就順便買了幾包。」

鄭允浩將手里蒙蒙的煙霧吹得亂七八糟,彈彈落在褲子上的煙灰,單刀直入地笑言:「在,你能確定,是因為這盒子扎眼,而不是為我掛念著心??」

一直不太會抽煙的少年笨拙地嗆咳了幾下,很是別扭地橫他一眼,心里卻有些黯淡,「鄭允浩,你不在身邊,我會找你的味道想著你。你呢,你會找什么來記住我?……」

雖然到目前為止,一切都按照著既定的軌道發展著,可太過順利的進程和毫無波瀾的事態,卻讓金在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茫然,仁川——溫哥華,從此無憂的舒心生活……這番景象,他每次努力的想象,可腦中總是淡淡的霧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他隱約覺得,那也許就叫做沒有未來吧。

轉眼,他和鄭允浩已分開了整整一周,期間,朴有天來過兩次電話,說是案子在主犯潛逃的情形下,由省高院公開審判。

「公審了?怎么樣??」鄭允浩聽著金在中的轉述,忍不住c問。

「這才第一次開庭,朴有天說,可能會拖一陣,畢竟牽涉了那么多的人。不過,基本內定了,除了當官的,你的人里面,兩個死刑、三個死緩、三個無期,其他的,最低五年。」他頓了頓,提了口氣,聲音忿然地有點抖,「俊秀,他們居然也要判,可能三年,有期。」

「我他媽的真爛得可以!!一輩子沒干過好事,最後還撂下個爛攤子讓人替我收拾,老六他們跟了個什么傻x大哥,最後竟然自己滑腳溜了,讓一幫兄弟吃槍子,我真是瀟灑啊!!」

鄭允浩的話很偏激,可他說得很冷靜,很抑制。

「那你就好好地活下去,至少你還能還我的債,你他媽的別想賴帳!」金在中心里堵得難受,攥緊手機,他低低吼了回去。

朴有天的第二通電話,帶來的絕對是好消息。

「小在,所有的事都搞定。貨輪停在n市,是j省的地盤,可就在a市旁邊,大後天晚上出發。你們那兒過去走廢棄的國道,一個小時就到,護照和機票都在船上。我找了大崔,他答應把你們送過去,具體的,你們和他商量。」

「哥,我——該說啥好?」

「留好自己的命,以後我有難別忘了伸把手,就算謝我了,小在!」

和大崔聯系上後,三人靠著電話,商量得出兩個方案。

金在中堅持讓大崔和鄭允浩一起,在國道口等他,理由是他還未暴露,一人出門安全性還能有保證,而且在火車站這種熱鬧的地段,甩公安也方便。

只要坐上去j省的慢車,兩站後下來,出站台走十分種就到,也挺便利。

另一個方案就是,萬一有人被公安瞄住,大崔另外安排了輛車,隨時負責轉送。

八月初的那天晚上,夜幕低低地壓在城市上空,剛下過雨的街道蒙著層水氣,好象施過粉黛一般,嫣然朦朧的美。

金在中把所有必備的東西一古腦的塞進大大的登山背包,換上自己最喜歡的綠色球鞋,雖已刷洗得泛白,可倒也顯得不那么跳眼。

對著鏡子帶上棒球帽,他微微笑笑,看了眼手表,離列車到站時間只有一小時多一點了,他趕忙匆匆地出發。

當他離開小區的大門,拐角處一長排停靠的車隊中,黑色的桑塔那緩慢起步,一個公安低語,「干活了,大家都集中點精神。」

車子遠遠跟在了金在中叫的出租車後面,跟的有技巧,隔了二十多米。

俗話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警方的便衣車後,還跟著輛出租車,車內的普通年輕男子默默觀察著前方的狀況。他撥通了大崔的電話,「崔哥,估計的沒錯,金在中果然被盯梢了。」

「你負責看著他,有機會找個公用電話,提醒他。」

大崔正在趕去接鄭允浩的路上,他沉著地叮囑手下,要小心行事。

金在中坐的出租車走走停停,每到十字路口,都能遇到紅燈,跟蹤的公安神經綳緊,個個感覺自己的後背都濕透了。

「中隊,我是小張,看樣子對象要去火車站,請立即支援。」其中一人打開微型對講機呼叫。

待命的武警中隊即刻出發,由於先前預料到機場、碼頭和火車站可能是鄭允浩及同案犯出逃的重點區域,已經做了詳盡的抓捕方案,因此只用了二十分鍾的時間,便在火車站廣場周圍,布控了將近五十名公安和武警戰士,同時,分別在廣場的四個轉角處,各安排一輛面包車,車里坐滿荷槍實彈的武警,另外還在火車站周邊的五處制高點分別布置了狙擊手,一旦發生槍戰,務必當場格殺鄭允浩。

終於四十分鍾之後,出租車停在了火車站邊上,金在中走下車。

「中隊,對象出現,重復,對象出現。」

「各小組注意,按照預案行動。」

時間仿佛停滯不前,a市火車站劍拔弩張,一片肅殺。

周圍以金在中為圓心,在五十多米的范圍內,集中了不下十幾個公安盯著他。

突然,一直站定的男孩撥了撥帽子,往車站廣場南面的地鐵站移動。

年輕男子也是一怔,可他馬上反應過來,隨著看似雜亂的人潮圍向地鐵站。

「對象已下台階。」

「對象已經進站。」

「跟著他上車,跟他下車,絕不能跟丟!」

狹長略顯擁擠的站頭,金在中出乎意料地轉過身,一下摘掉了帽子,很舒緩、卻又極富意味地裂開嘴角,似乎用口型說了三個字「讓他走」,看著不是很清晰,象冷然而不屑地笑。

年輕男子立即明白了,這個警惕的少年,已經知道被公安跟上了,同時也知道,有自己人在暗中保護,他的神情,便是個再明顯不過的暗號。

「崔哥,金在中在帶著公安繞圈,危險!!」

「他清楚自己成靶了?」

「恩。」

這時,大崔已和鄭允浩等在了國道口,他用眼光示意一下,身邊的人馬上會意,「按第二套方案,恩?」

「崔哥,我猜他的意思是讓你們趕緊走!……我護著他找個地方先躲一陣再說。」

「不行,這回他要是走不了,就再沒機會了。」鄭允浩聽見自己的聲音發顫,他鎮定了一下,「公安不會放他過門,今天一定會逮了他,起碼要吃上十年的牢飯,他那身子根本挨不住,我一定得帶走他!!」

「鄭允浩,你做好思想准備,保不准,大伙都得跟著沒命,我說實話。」大崔冷靜地對他說。

「崔哥,要死,也是我死,我會護著他。還有,我信你的能耐。」

大崔了然地點頭,腳下油門大力踩下,邊通過電話讓另一輛商務車隨時侯令,邊飛似地趕往火車站。

乘著地鐵來回兜了兩圈,從金在中出門時算起,已過了一個多小時,最晚的那班火車已錯失了。

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凶多吉少,抬眼一掃盪,地鐵車廂里盡是便衣的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