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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
王府;
苓香主動上前,幫小六子穿著朝服。
剛褪去屬於少女青澀的她,身上飄散著一股似水的風情,眉眼間,仿佛醞釀著一股子恰到好處的春水。
小六子半閉著眼,撐著雙臂,很是享受這一刻的樣子。
「老祖母的壽辰,要到了吧?」
老祖母,就是陸家的那位奉新夫人,曾是當今陛下的奶娘。
其子之一的陸冰,雖然只是六部衙門里的一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小官,看似是因為陛下因奶兄弟的情誼而做的蒙蔭。
但實則……
小六子清楚,自己父皇手中,不僅僅是明面上的密諜司這一支力量,隱藏在密諜司之下,其實還有一支更為忠誠且更為純粹的深水衙門。
那個衙門的負責人,很可能就是那位自己父皇的奶哥哥。
當初大婚時,何思思被姬成玦放在陸家暫代娘家,陸家是給足了自己臉面,嫁妝備齊,還有奴仆丫鬟一眾,這苓香,曾是奉新夫人的貼身丫鬟,送給了何思思當貼身奴婢,入門後,何思思誕下姬傳業,才被姬成玦收了。
「是的,殿下,下月初八就是了,姐姐前日就已經與妾身商量著置辦壽禮了。」
高門大戶,真正的世交之間,是由各家老爺時不時地設宴聚聚;親昵之家,則是由自家哥兒之間相互走動亦或者是後宅的女人之間去說說話。
再尋常一點的,也就是最為普遍的,則是由家里管事的,按照禮單上的往來人情,人可以不去,但禮,得回。
居大不易,其實指的就是這個「禮」。
陸家是何思思的另一個「娘家」,她自然會上心。
姬成玦聞言,點點頭。
穿戴好後,他便去了後宅,先看看自家兒子,兒子已經醒了,正穿著肚兜子自個兒在那兒翻著跟頭,生產後體態略顯豐腴的何思思則在旁邊看著兒子樂呵著。
這當媽的越笑,這當兒子的就翻滾得越來勁。
「兒子。」
姬成玦彎腰,將兒子抱起來,貼著兒子的臉,親了好幾口。
兒子似乎很抗拒他,不停地伸腳踹他的臉。
姬老六也不生氣,大笑著將兒子放回了嬰兒床上。
「奉新夫人的壽禮,不用鋪張,現如今朝廷舉國用兵,日子艱難。」
「是,夫君。」何思思點點頭,示意自己懂了。
「也不用等下月了,明後兩日你擇一下,帶著兒子去陸家看看老夫人,多陪老夫人說說話,就說我說的,老夫人壽比南山,一身的福氣,得替我家業哥兒討要幾件物什求個福潤,老夫人給什么,你就拿什么,別推辭。」
「是,我懂了。」
「嗯。」
姬成玦點點頭,走了出來,坐上張公公駕的馬車,向皇宮去。
途中,馬車停了下來。
「主子,是四殿下的馬車。」
姬成玦坐在馬車里,托腮。
不一會兒,馬車外傳來動靜,簾子被掀開。
「我就知道老六你這車上有冰!」
馬車內,有一個冰盆,上面有一大塊冰,還在冒著白氣。
四皇子坐下來後,敞了敞自己的領口,顯然先前是熱壞了。
姬成玦伸手,將自己先前喝了兩口的酸梅冰飲子拿起,遞給了四皇子姬成峰。
四皇子接過來,也不在意是否被人喝過,連悶了好幾大口,又咀嚼著冰塊,這才痛快過來。
「你說奇怪不奇怪,今年的夏天,格外熱,也格外久。」
姬成玦聞言,點點頭,道:「按照欽天監的說法,一般出現這種情況,咱這兒熱,旱,就會有另外一邊,會大雨不停。」
「唉。」
四皇子對欽天監什么的不感興趣,只是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冰盆,道:
「老六,父皇將往年夏日每日送往皇子府邸的冰塊都給停了,哥哥我這些日子可是實在是熱得耐不住,你這兒能不能?」
「回去自個兒挖個冰窖,今年入冬後去湖心亭敲冰存著,明年夏天就能用了。」
「皇子府邸那兒是我能挖就挖的么?」
「挖唄,後世你的侄子們會因此感激你的。」
「呵呵,我要真敢挖,御史馬上就會彈劾我在皇子府邸挖地窖,打造兵器,蓄養死士!」
「不會。」
姬成玦搖搖頭,很篤定地道:
「因為御史台的汪瑞,是我的人。」
「………」四皇子。
馬車,繼續在前行。
四皇子繼續小口喝著冰飲子,姬成玦繼續托腮。
良久,
四皇子又開口道:「戶部現在,壓力大吧?」
「兵部也不清閑吧?」姬成玦反問道。
四皇子在兵部,還有一點影響力,只不過因為鄧家的垮台,現在,真的就只剩下一點了。
「東邊,到底還要打多久,沒個定數么?青壯一批一批地往那邊送,錢糧一片一片地往那邊拉,咱大燕家底子到底有多少,咱又不是沒有數,怎能禁得起這般折騰?」
「待會兒見到父皇,你可以與父皇說。」
「我不敢。」
四皇子很實誠地道:
「父皇早下過旨了,伐楚之事,禁止任何人置喙。」
「那你還說?」姬成玦問道。
「我這不是和你說道說道么,好歹我也姓姬不是,咱兄弟倆私底下聊聊,不礙事吧?」
姬成玦拿起一塊毛巾,丟冰盆里浸潤了一下,擠了擠,然後拿起來,敷在了臉上,
道:
「說道了也沒用,還不如不說,昨日倒是有一封軍情折子過來,說是東山堡和西山堡已經被我大燕攻克了,下面,就是肅清余下軍寨軍堡,真正去打鎮南關了。」
「唉,哥哥我估摸著,這場仗,也就是拿下鎮南關就算是一個收尾了,至多拿下鎮南關後,再縱兵入楚劫掠一番,能填補多少人口錢糧都當是聊以**。
要想一咕嚕地順勢滅楚,怕是不成了。」
姬成玦點點頭,他清楚,在兵事上,自己這個四哥,還是可以的。
但姬老六手里,可是有鄭伯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自己送來的密信。
「打下鎮南關後,伐楚,其實就算是功成了。」
四皇子眯了眯眼,有些訝然。
姬成玦將自己臉上已經捂熱的毛巾取下,長舒一口氣,道:
「鎮南關在我大燕手中,楚人就失去其北方門戶,到那時,我大燕鐵騎想什么時候南下楚國就能什么時候南下楚國,一出上谷郡,一片坦途。
再者,楚人不會輕易放棄鎮南關,鎮南關若是拿下,則意味著楚國邊軍精銳損失慘重,人地皆失後,楚國元氣大傷,這塊肉,以後等咱們再養養,慢慢啃就是了,無非是另一個乾國,而且還是沒有三邊重鎮的乾國。」
「是,是。」
四皇子默默地伸手接過了姬成玦手中的毛巾,丟冰盆里,洗了洗,擠干後,擦了擦臉。
原本,皇子府邸內還算熱鬧。
但現在,
老大和老六開府,
老二在東宮,
老三為父皇擋刀,死了;
老五去了望江修河工,
偌大的皇子府邸里,就只剩他一個。
「老六,你知道么,每天,在皇子府邸里,哥哥我這心里,就空落落的,這不明擺著在告訴我,我是兄弟幾個里,最廢物的一個么?」
姬老六身子往後靠了靠,沒說話。
「你怎么不說話。」
姬成玦笑了笑,
道:
「一般說錯了,才打斷糾正一下。」
「你………」
姬成玦拿出自己最喜愛的佛手白菜鼻煙壺,一邊吸一邊道;
「想外放?」
「想。」
四皇子沒做絲毫遮掩。
「想去哪兒?」
「去哪兒都可以,這京城,就留給你和老二去斗,我就不摻和了。」
奪嫡到了這一步,局面,已經白熱化也清晰化了。
如果燕皇還想打個平衡,應該會再拉一家起來,湊個三足鼎立。
四皇子原本也是在等著這一天,哪怕被拉起來先當個湊數的,也意味著他還有機會。
但伐楚進行到這一步了,父皇似乎根本就沒這個打算,反倒是一直將自己丟皇子府邸不管不問了。
樹挪死,人挪活,對於皇子而言,也是如此。
他不可能真的一直住在皇子府邸里,心里想一句大不敬的話,自己要是在皇子府邸里一直住到父皇駕崩,自己兄弟登基,他可能連一個王府都撈不到!
「這事兒,你該找二哥,他是太子。」
「老二我不想去找,就找你了,我知道,老大也是你幫忙安排的,否則,當初以老大的性子,也不可能做出不答應就撞大殿柱子的事兒。
我最在意的,
是那一晚我們和老三喝酒時,
太子爺,他沒來。」
馬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