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上菜,待到兩次進出正廳後侯在院中,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倒是她自己把自己嚇著了,她這般的低等宮人不用說皇帝陛下,哪怕是馮秀蓮恐怕都記不得了。
她低著頭站在桃蕊身後,心里期盼將來再無任何人記得當年那事兒。
雖說一家子吃飯沒得聲響,速度卻並不快,輪換過幾次大碟,等到上了最後的甜湯才罷了。
這會兒已經過了落鎖時,八皇子今日恐怕得去榮歸殿安置了。
用完了膳,付巧言又跟著姐姐們悄無聲息地撤了桌,這才被放回了後殿。
付巧言跟著雙菱雙蓮回了屋,三個小丫頭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唉,可嚇死我了。」雙蓮拍著胸口道。
付巧言點頭:「可不是,氣都不敢喘的。」
三個人小聲嘀咕了幾句,便拾好屋子打熱水去了。桃蕊今日里忙了一天,她們待會兒還要伺候姐姐洗漱後才能休息。
付巧言心里有事,終於忍不住問雙蓮:「蓮姐姐,平時皇上來的多嗎?」
雙蓮嘆了口氣,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一年到頭也就不過來個八九次,這里面還有幾位主子生辰,這些日子大多用了晚膳喝過茶便走了,很少會留的。」
付巧言微微放了心,轉眼又有些為淑妃難過:「那娘娘也怪……可憐的。」
她每日下午陪著淑妃讀書,自是知道她寂寞的。她愛看市井話本,愛讀志怪小說,也愛那紅顏白首一人成雙。
這些,她平日的生活里是統統沒有的。
雙蓮見她眉頭輕蹙,美若桃花的面容頓時楚楚可憐,心里也跟著有些難受。
「打我們姐倆來時便這樣了,我聽桃姐說怎么也有十幾年光景了。」
付巧言抬起頭來恍惚看著搖曳的宮燈,心里越發沉悶起來。
淑妃進宮也就二十幾許,大半時光就這么自己一個人耗著,要說好過那才是假話。
可她又確實比辛娘那般強許多,辛娘一日日里就只能困在那狹小的屋子里做些綉活,就連生病了想請個御醫恐怕還得托人求馮秀蓮出面。
付巧言心里總是念著辛娘那幾日恩情,情短恩長,她總是不能忘記的。
雙蓮見她發起呆來,不由拍了拍她肩膀:「想那么多做什么,如今娘娘早就不盼著那些個了,只希望八殿下和六公主過得好,那才是要緊的。」
付巧言勉強笑笑,沒有再說這話。
主子沒安置她們是不能就寢的,只能合衣靠在炕上做綉活。
她們這邊剛坐下沒多久,前頭就熱鬧起來,聽動靜怕是有主子離開了。
付巧言這才徹底松了口氣,她把綉活放到一邊,下床給桃蕊准備熱水。
不多時桃蕊頂著寒風而入,剛出了元月,夜里依舊冷得人骨頭疼。
付巧言忙捧上溫熱的帕子:「姐姐先擦擦臉,仔細難受。」
桃蕊也沒別的話,接過慢慢擦手,好半天才把外袍脫了下來。
前頭那么多主子在,她們就不能用斗篷,只得多加一件外袍抵御刺骨寒風,讓自己不冷得打顫。
「你們還沒安置呢?」桃蕊脫下鞋子,把腳泡進付巧言端來的熱水里。
雙蓮端過熱茶給她:「陛下沒走,我們哪里敢,今個陛下……留了嗎?」
桃蕊聞言笑笑,甜甜道:「留了,福姑姑剛才高興壞了,特地叫寒煙燃了冷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