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之中,郭嘉腔調格外沉顫,像正在疾馳的烈馬的喘息,又像傍晚從山坳上刮下來的西北風:「甘州司馬陳康是我姨父,而且他明天就要來我們水鄉鎮做客。」
呼延神助隨即揚手,止住了侍從們。
「陳康管著您的糧草,與您是同僚。」黑暗中郭嘉的聲音格外清亮:「他要是知道你在此搶人,會不會一紙參到長安去?」
郭嘉一點點斂聚著內息,等到身體能動了,忽而一個翻身就把夏晚拉到了跟前。
欺是不欺?
黑暗中兩聲清脆響亮的耳光打過,他這才跌跌撞撞站了起來。
屋子太黑,夏晚看不到郭嘉惱紅的臉,郭嘉也看不到她羞紅的臉,否則,總有一個要被羞死。
郭嘉一字一頓道:「你等著,等你爺爺我拾你的那一天。」
猛得站起來,提好褲子,郭嘉立刻拉開了門。
河風清冷,火把洶洶,呼延神助就立在門前,冷冷盯著郭嘉。
他開門見山:「戰神拎著一把沒人能扛得動的斧子,砸沉了本提督的船。」
火把照映下白凈瘦峭的少年唇角微翹:「他怎的沒削了你的腦袋?要是我,非但要削你的腦袋,還要拿它當球踢。
欺負一個弱女子,大師兄你到底算不算個男人?有沒有長鳥?」
呼延神助氣的腦子發暈,一字一頓道:「郭六畜,隨著北齊來犯猛烈,夏晚將是眾矢之的,你莫要以為憑你一個秀才之身,就能讓她逃過劫數。
我可以不搶人,我就坐在關西大營主帥院穩穩的等著,整個水鄉鎮的人都會齊心協力,把她送到我的兵營來。」
郭嘉再出一步,一件圓領的汗衫子襯著纖薄清秀的身材,粗布褲子緊扎著綁腿,清清瘦瘦的鄉間少年,月光下可以明顯看出他雙只眼圈下有明顯的青淤,河風吹過來,袖拳輕咳了兩聲。
於那么一瞬間,呼延神助腦中閃過一念:他會不會就是蚩尤,否則的話,那裝神弄鬼的蚩尤,怎會消失的這樣快?
但他隨即打消了這個念頭,弱不驚風的甜瓜師弟要真是能拎得動千斤巨斧的戰神蚩尤,他大約可以做黃帝了。
郭嘉再出一步,指著月光下被踩成一片狼籍的瓜田道:「大魏有律,凡兵不能踩踏良田,敢踩踏著,照價賠償。大師兄,這毀壞瓜田的銀子,是你送來,還是我到你營中去取?」
呼延神助氣的腦袋發暈,暈頭半晌,終於咬牙道:「賠,照價賠!」
為了不叫甘州司馬陳康捉到短處,也得賠。
這一回,諸兵士聽說要賠錢,出瓜田的時候那眼睛都從額頭上拉到了下巴上,小心翼翼,生怕再要踩壞一顆瓜苗子。
月色清亮,郭嘉回頭,便見夏晚縮在炕角落里,月光照著她兩只眼眸,格外的明亮。干罷壞事之後,她瞧著總是格外的老實。
黃河上依舊熱鬧洶涌,一把推開窗子,冷風涌進來,這潮熱無比的瓜房里那股子淡淡的甜香瞬時被帶走。
郭嘉緩緩坐到了炕沿上,再一旋身一盤腿,就上了炕,冷冷盯著縮在角落里的夏晚。
他巴掌揚起來,夏晚立刻往回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