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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田蜜事 浣若君 1245 字 2021-02-25

堡子,是邊關人民為了躲避兵災戰亂,於高山上修築的,牆壁高達三五丈的城堡,每當戰亂來襲,他們便躲入堡子之中,等亂兵過境。

等他趕到山坳口時,從水川涌過來的北齊兵已經有幾個殺入水鄉鎮了。遍地雞毛,流民四野,他於人群中搜尋著老郭家的人,連一個長工都不放過,見之就殺。

正在他殺的興起時,便見郭興的妹妹郭蓮穿著件荷葉色的長襖兒,飄飄搖搖行於逃難的人群之中,佩刀一橫,他正准備策馬去殺,便見郭興的大哥郭嘉,那文瘦病弱的少年,身上不過一件青褂子,一雙麻鞋,兩條褲管扎起,肩上一只褡褳,逆人流而上,往北齊騎兵的來路走過去。

他提著兩柄純鋼質的斧子,像個平素要上山砍柴的樵夫一般,遙遙見有北齊騎兵沖過來,大約也是慌了,腳下一坎,肩上的褡褳里就掉了幾只金光閃閃的大金錠子出來。

北齊騎兵在笑,呼延天忠也在笑:客不離貨,財不露白。他背著一褡褳的金子在這虎口之下,連路都走不穩,可不是找死?

一群原本在追趕百姓的北齊騎兵調轉馬頭,就朝著他沖了過去。

策馬,彎腰,搶拾金錠。

待他們抬起頭來,呼延天忠的笑也凝結在了臉上。馬還在奔馳,北齊騎兵的身子仍在馬上,頭卻沒了。

那面色蒼白的少年,兩柄純鋼質的斧子,也不過轉眼之間,便割了七八只腦袋,於那滿地的雞毛上亂滾著。

他撿起自己的金錠扔進褡褳,繼續往前走去。

呼延天忠了佩刀,策馬,跟在他身後,也迎著水川鎮的方向,進了山坳。

才轉過一個山坳,是個不下百人的騎兵團,蹄騰黃煙,正要往水鄉鎮而去。

穿著青褂子的水鄉少年就站在山坳中的羊腸小道上,輕輕解下腰間褡褳在手中甩著,幾十錠的金子嘩嘩而響,那褡褳在他手中越旋越快,忽而松手飛出去,正砸在其中一個騎兵的臉上,金錠頓時四散,向四面八方飛去。

呼延天忠心說,拿金錠打北齊這些野蠻人,這廝是活的不耐煩了。

果然,被羞辱的北齊人惱羞成怒,勒馬揚蹄,沖著路中間的少年就沖了過去。上百匹馬,載著重甲的將士,一人一蹄子都足以將這瘦瘦的少年踩成肉醬。

呼延天忠心說,有意思,看來不必我殺他,只須等著北齊人將他踩成肉醬就行了。

然後,他就發現少年那兩柄斧子是個妙物。戰場上,無論任何武器,觸碰到人或者兵器時,總有一定的阻力,但那兩柄斧子沒有,他手中的鋼斧飛出去,碾鐵如泥,沒有任何阻力。這是蚩尤的斧子,不以技巧,只以壓倒性的力量取勝。

若非親眼所見,沒有人敢相信使那一兩柄斧子的人,會是這樣一個清瘦文弱的少年。

他屈膝,半跪在騎兵陣前,隨著騎兵指揮長刀一橫,揚蹄縱馬的瞬間,一柄鋼斧隨即飛了出去,於此同時,如脫兔一般,他於地上竄起,朝著自己的斧子奔了過去,撿起一柄斧子的同時扔出去另一柄,於他來說,這只是個扔斧子,撿斧子的過程。

他一邊殺人,一邊撿拾自己的金錠,看起來是獨自一人干慣這種活兒的,唇抿一線,認真,刻板,干凈利落,一氣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