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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田蜜事 浣若君 1250 字 2021-02-25

人,年約二十,眉目如畫,肌膚勝雪,眉心一點天然的胭脂紅,並非時興女子們一般畫上去的,而是由膚而生,紅艷欲滴。她身上不過一件白色的棉布褙子,衽口寶藍色的花紋細細,正在教膝下一個小兒玩九宮格。

小兒不過五六歲,生的極為清秀,膚質白凈,身材比同齡人高些,但於面上就能看得出來,他身子骨兒不太好,大夏天的還穿著夾衣。

那是郭旺的侄子,夏晚的兒子郭添,這名字是他二哥郭興取的,添子添福的意思。不過大家叫著叫著,就發現這名字反過來更有意思,於是郭添便成了小甜瓜。

郭旺清咳了一聲,小甜瓜回頭,見小叔端著一碗冰站在院門上,一股煙一樣便奔了過來,接過冰在手中,卻可憐巴巴兒的回頭,望著回廊上的母親。

夏晚厲聲道:「他身子弱,不能吃這些東西,娘,快把這東西端走,倒進溝渠里。」

也是奇怪,漫長的五年大病,她容樣變了不少,連嗓音都變了,曾經嗓音如清脆悅耳的黃鸝一般,如今溫柔醇和,略帶著絲沙啞,聽起來癢絲絲的,配上她溫柔恬靜的臉,莫名的勾人欲窒。

郭旺與她朝夕相處了七年,聽她嗓音從清脆變的沙啞,自己也從個頑皮少年慢慢長出喉結,生出硬須,長成了個年青人。偶爾出門做生意,疲極累極,只要能回到自家,站在門外聽她柔聲說兩句話,那疲乏就瞬時而解了。

隨著夏晚一聲喚,一個年約四旬的婦人從屋子里走了出來,胖乎乎的臉,圓滾滾的身子,恰是夏晚在紅山坳的養母孫氏。不過,如今的她不單只有一個姓,連名字都有了。她叫孫喜荷,那喜荷二字,是她專門替自己取的。

攬過小甜瓜在懷中摟了摟,見小家伙眼兒巴巴的望著碗冰,饞的什么一樣,孫喜荷和起了稀泥:「不讓吃,咱們甜瓜聞聞還不行嗎?就讓他聞一聞舔一舔過會兒癮,待冰化了,我自然會倒掉的。」

甜瓜吐了吐舌頭,剛想伸舌頭,母親手中的團扇已經指過來了:「只許聞,不准舔。」

小甜瓜也是真聽話,端著碗冰趴在回廊上,就那么輕輕的嗅著,用鼻尖兒貪那點涼意。

夏晚手中一柄團扇,輕點了點旁邊的椅子,郭旺一撩袍擺,於是就坐了。

「興兒如今在何處?他也該回來了。」夏晚將窗子上一杯涼茶遞給郭旺,看他呷了一口,才道:「家里的靈貓香不多了,他再不回來,我怕甜瓜再犯病,咱們無葯給他。」

七年前,夏晚跳進黃河,本是一心尋死的,誰知想尋死的人偏偏死不得,黃河也不沉她,恰漂到金城的時候,嗆水昏在岸邊,遇到了被郭嘉從北齊救回來,卻無法接受父親郭萬擔為他而死,正准備投河的郭興。

倆個可憐人遇到一處,郭興見夏晚滿身紅斑,有幾處潰口流血不止,抱著她就進了金城,投奔郭旺了。就這樣,水鄉鎮的老郭家家破人亡,伶仃而剩的三個人,於金城又湊到了一處。

相逢之後,為了生計,郭興依舊回了關西大營繼續當兵,郭旺開當鋪,仨人便像兄妹一樣生活到了如今。

小甜瓜降生之後,便一直有個心腹卒痛的毛病,不知何時會發,發起來便會疼的滿床打滾,郭興和郭旺兩個多方求醫問葯,發現唯有產於鶻州的奇葯貓靈香能治他這腹痛,於是,郭興每回外出都得走一趟鶻州,花巨價買貓靈香回來,給小甜瓜治病。

這一回郭興出門已有三個月了,再不回來,小甜瓜病發之後夏晚就沒葯可用了。

郭旺道:「興兒還在軍中,軍令如山由不得他。徜若再過一個月他仍不來,我親自去一趟鶻州,幫甜瓜去找靈貓香。」

甜瓜也知道娘親和二叔是在說自己,本欲伸舌頭舔舔冰上面那亮晶晶的蜂蜜的,看娘親的目光掃過來,立刻就抿緊了嘴:男子漢大丈夫,說不舔就不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