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仿若無事(1 / 2)

魚不服 天堂放逐者 1882 字 2020-07-17

墨鯉沒有直接去追蹤劉常等人,他離開小鎮,毫不猶豫地往麻縣縣城去了。

——劉常的病勢凶險,小河鎮的大夫必定束手無策,那些兵丁們只能把人送到縣城。

不管是什么原因,現在上官出了事,兵丁回去很難交代,只能找當地的衙門,這樣既可以追責陳家,又能讓劉常得到及時的救治。

然而麻縣的這位父母官卻是位袖手縣令,整日不理公務,也不上衙,現在看到這種燙手山芋,必定是裝聾作啞、兩手不沾。

墨鯉把平州的地圖都記在了腦中,剛過晌午他就到了麻縣的縣城,守門的兩個兵丁閑著沒事賭骰子,懶懶散散。看他們的架勢,墨鯉就知道劉常等人還沒有來,他沒進城門,沿著城郭走了很長的一段路,然後四顧無人。

翻牆。

麻縣的城牆很高,不是為了防山匪,而是擋風。

麻縣在平州最北端,地形恰好是個山坳缺口,每年入冬之後,這里要刮四個月的西北風,身子骨差的人根本挨不下去。從前朝起,就沒有人願意來這里任職,麻縣現在這位知縣還是獲罪被貶到這里的。

城牆擋風,許多的房子都挨著牆根造。

墨鯉落在一排青瓦上,他理了理穿在外面的袍子,悄無聲息地落在小巷里。

冬日無事的時候,麻縣的街道上總是空盪盪的,墨鯉想找個人問路都做不到,他繞了整整三圈,這才發現了市集。

說到葯鋪,大多都在城隍廟或市集的旁邊。

因為這里的人多,路也好走。

竹山縣不算是例外,因為縣城太小,沒有像樣的市集,每月初一縣衙前面那塊空地可以擺攤,墨大夫那間葯鋪勉強算是沾了市集的邊。

麻縣這個就不一樣了,附近一條街都是大鋪子,大冷的天,還能看到幾頂青布小轎停在布庄與銀樓的門口,只是不見人影,抬轎的腳夫想必去哪兒縮著避風了。

葯鋪的幡子在風里搖搖晃晃。

墨鯉推開門,一股濃濃的葯草味兒迎面撲來。

櫃台後面,一位穿著褐色棉袍的老先生正帶著徒弟在抓葯,聽到門響也不回頭。

跑堂打雜的人手腳利索地過來了,他原本是要幫著問客,再幫客人拍掉身上的雪。可是墨鯉這么一身打扮,看得他有些發愣,麻縣的人出門誰不是厚棉襖大披風,恨不得從上裹到下,這位倒像是一直在屋子里待著,根本不是外面進來的。

「您是看病呢,還是拿葯?」

墨鯉向雜仆點了點頭,輕聲說:「找人。」

說完也不等對方反應,墨大夫直接沖著那位老先生的背影喊道:「何大夫。」

何大夫正在看徒弟抓葯的分量是否精確,聽到招呼疑惑地回頭一看,臉上頓時出現了意外的表情,他連忙扶著木梯下來,驚訝地說:「墨大夫?這寒冬臘月的,你怎么到了麻縣?」

說著立刻使喚雜仆去倒熱茶,喚了後面的徒弟來接墨鯉的行囊。

墨鯉的行囊里衣服沒幾件,主要是葯箱。

何大夫把人迎進了後堂,這才詳細地問道:「聽說雞冠山雞毛山的路都被大雪封住了,墨大夫這是出診之後,被風雪堵在外面了?」

墨鯉也治過竹山縣以外的病人,他雖然沒來過麻縣,卻認識何大夫。此刻聽到何大夫這么想,他也沒有糾正,順水推舟地默認了。

「哎,這可真是!」何大夫一個勁的感嘆,「今年這雪邪乎了,果然老話說得對啊!」

墨鯉端著茶盞的手一頓,疑惑道:「何大夫此言何意?」

「怎么,你還沒聽說?」何大夫吃驚地看著墨鯉,隨後想到對方年紀輕輕就一手好醫術,平日里不是上山采葯就是出門看診,不像自己這么悠閑,加上竹山縣的消息又閉塞,墨鯉可能真的不知道這個大消息。

何大夫湊近了些,悄聲說:「平州府傳來的消息,說是南邊的山里發現了一座金礦,當地的豪強世族偷偷隱瞞下來,私自開挖。今年秋天,事情敗露了,這可是殺頭的罪名啊!那家的家主把開礦的奴仆全部殺了,填埋了山里的一切痕跡,鐵了心不認賬,可是當天夜里就有人看到山里有紅光,後來又說鬧鬼,這事越傳越凶。老話說得好,雪要是下得太大,那是有冤屈!」

墨鯉聽到開礦二字,心中咯噔一跳。

然後他又覺得沒有那么巧,不可能每座山都有龍脈——雞毛山有,雞冠山就沒有,不是嗎?

「先不說這個,我這番前來,還有一件事要辦。」墨鯉壓下追問平州礦山之事的念頭,因為時間不多了。雖然他用了輕功趕路,但是小河鎮距離麻縣縣城並不算遠,劉常等人很快就要抵達縣城了。

「哦?墨大夫有什么事,老夫能幫得上一定……」

「不是,在下其實是來幫何大夫的。」

墨鯉省略了薛娘子與劉常恩怨過往,只說他路過小河鎮,看到一個六品武官,從一棟宅邸被人抬著出來。

「我恰好站得近,看得真真切切,那人胸口受了一次撞擊,原本只是傷及內腑,需要好好修養。可是他受傷後怒急攻心,猶如火上澆油,一發不可收拾。」

何大夫聽了臉色發白,他就是麻縣醫術最好的大夫,而一個隨時可能沒命的六品官,馬上就要找上門了!

墨鯉嘆了口氣,其實在麻縣這個地界,就算何大夫治不好劉常,也不會有事,但是薛娘子不認識何大夫,並不知道何大夫早年曾經遭遇過一次劫難——何大夫給一位老夫人治病,然而對方病入膏肓無葯可治,那官員大怒,直接把所有來看過診的大夫關進了牢里。

好不容易逃了一命的何大夫,從此對快死的官府家眷、官府中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