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齊式微(1 / 2)

魚不服 天堂放逐者 1671 字 2020-07-17

「你,你不是說來買銀針的嗎?」書生臉漲得通紅, 羞惱不已。

孟戚一撣袖子, 搶在墨鯉前面說:「大夫來買銀針,在下恰好在風行閣買了幾幅扇面, 方才聽到先生的自言自語, 不由得脫口而出,若有冒犯先生之處, 還請見諒。」

那書生想要把人拒之門外, 卻因為之前的遭遇,不敢發怒。

再看墨鯉, 見對方神態並無一絲鄙薄不屑之意,心里勉強好受了一些。

「你們……算了, 進來罷。」書生懊惱地說。

不管如何,總不能在家門外嚷嚷,被人聽到了麻煩更大。

這是一個非常簡陋的院子,朝向不好, 院子不是一個規規整整的四方形,而是一個狹窄的長條狀,進門就需要側著身體走。

牆壁生滿青苔, 牆面斑駁不堪。

正屋旁邊架著梯子,旁邊摞著一疊瓦片。

「前幾日下雨, 屋子還沒有修好。」

書生邁過院中低窪處的積水, 語氣不善地說, 「家里沒有顏料, 春日里淅淅瀝瀝的落雨,屋子不修好,我沒有心情做畫。」

「先生勿惱,吾等並非上門求畫。」

墨鯉見這書生十分在意,只能出聲解釋。

——讀書人寫話本都不敢用本名,更別說畫.春.宮圖了。

方才也不知怎么的,居然喚了出來,墨鯉有些懊惱,這不是君子所為。既然別人不願承認,放在世間也不是可以光明正大談論的事,就不該說出。

至於他們其實是欣賞畫法的獨到,筆觸的靈氣,根本不在意畫中人在做什么的事就不用解釋了,因為可能越描越錯。

墨鯉知道用什么樣的語調安撫人,也知道怎樣讓別人相信他的話。

這點孟戚做不到。

或者說,孟戚沒辦法在一兩句話間,就讓對方打消戒心。

書生的臉色稍微好轉了一些,他想了想,覺得都是風行閣的錯。那群見錢眼開,什么消息都能標價賣錢的家伙,壓根不可靠。

書生進屋里取銀針了。

墨鯉沒有跟進去,因為在禮節上,即使別人把你帶進了家門,如果對方沒有伸手示意做「請」的姿勢,那么就應該站在門外石階下等候。

——上門找麻煩不算。

故而不管這是一棟破敗得沒什么可看的屋子,還是一棟幾進幾出的富庶院落,都應該非請莫入。

孟戚原本打算陪著墨鯉在院子里等,想到到巷口的陸慜,只能出去看了,防止這位二皇子在這片舊屋破房子中間迷路。

於是書生走出屋子時,只看到墨鯉等在外面。

他也沒有興趣多問,就想著趕緊把生意做完,將人送走。

書生拿出了兩個粗糙的木匣子,匣子有布包,打開可以看到里面規整地插著兩排銀針,合起來就是四排,數量十分可觀。

且長短不一,粗細不同。

銀針上端有柄,形狀略圓,色澤跟針尖不同。

除此之外,匣子里還有六枚打磨光滑的石針跟骨針。

墨鯉一見便知道這鑄針者手藝了得,針身光滑,最細的一根針跟頭發差不多。

大夫郎中用於針灸的針統稱為銀針,但不是每套針都是銀制的,只是它看起來尖而亮,旁人就以為是銀。實際上金針與銀針都不能做得過細,因為太軟了,容易折斷。

墨鯉身懷武功,針灸之技高明,更喜歡用較細的針。

而市面上能買到的銀針,大多不符合他的要求。

「這針可是先生所制?」

「家祖家父皆是醫者,幼時也學針灸,只是技藝不到家,不敢行醫罷了。因家道中落,隱姓埋名跟隨一位住在月桂坊的金鋪匠人學了些本事,不能打造精巧的首飾,銀針還是沒問題的。」

書生嘆了口氣。

秀才不能做買賣,只能替人寫書信拿潤筆銀錢。

「得虧我二十歲時,楚朝風氣開放,並不禁止書生去學旁門左道之技,只要不公開售賣所制物品,咬定了是自己喜好的話,鑄劍種花釀酒皆可,亦不必躲躲閃閃。楚朝沒了,現在就只能偷著賣。」

之前有名望還好,現在不敢張揚,實在不能糊口,只得另謀出路。

書生這番未盡之言,其實也是為「錦水先生」所做作為辯解。

墨鯉仔細一想,心道難怪那些春.宮圖畫得出色,不止人物與畫中景物相諧,身軀與四肢的長短都很正確,雖是春.宮,卻沒有那種粗劣不堪的感覺。

原來畫者學過醫道,還懂得針灸之術。

墨鯉算了算手里的錢,遺憾地放棄了從書生這里訂一套金針的想法,他再次比對了一番,最終挑中銀針數量較少,針身更細的那套。

「這套八兩銀子,不能再低了。」書生小心翼翼地報了個價,唯恐墨鯉覺得價高。

墨鯉想起自己直接丟給風行閣的那二十兩銀子,不僅陷入了沉默。

上好的銀針可遇不可求,急求又不想費心的話,自然要出高價了,二十兩銀子本來就包括了給風行閣的錢,這沒什么,總要讓人有賺頭不然誰願意跑腿辦事呢?

可是風行閣一張地圖賣十兩銀子,未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