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交給你了,我再和你說說具體情形。」

於是將和小靈仙說的具體情況和季衡說了,說希望季衡將小靈仙先藏起來,能夠好好醫治,然後還有就是給他改了賤籍的事情。

季衡聽著,一一應了,因為實在是太疲倦,最後還撐不住地打了個呵欠。

趙致禮也不好和他再說了,道,「之後的事,我有時間再找你詳談,今日就到這里了。」

說完,又對許七郎說,「你愛護靈仙的事,我在此向你道謝了。」

許七郎哼了一聲道,「靈公子又不是你的,我對他好,怎么需要你的道謝。」

趙致禮本來不想和許七郎一般見識,但是此時也許是心情好些了,就恢復了活氣,故意氣許七郎道,「怎么不是我的,他答應了讓我為他贖身,他答應了你嗎?」

許七郎不高興地皺了一下眉,沒話可說了。

季衡拉著許七郎出門,說趙致禮道,「你別稍稍好過點就嘴上不饒人。」

趙致禮對他笑了一下,看著季衡帶著許七郎出門走了。

回家的馬車上,季衡就靠著車廂打瞌睡,許七郎趕緊坐在他的旁邊,將自己的肩膀借給他,季衡愣了一下,沒有靠過去,只是說,「到家了叫我。」

許七郎便有些強硬地摟住他的腰,讓季衡靠在自己還嫌單薄的懷里,季衡實在太困,很快就睡過去了。

回到季府,下馬車的時候,季衡就醒了,夜里清涼的空氣讓他神好了些,下車後,還沒走到二門處,就看到了荔枝,荔枝過來說,「大少爺,表少爺,都快三更了,你們怎么現在才回來。太太一直沒睡在房里等著呢。」

季衡看了許七郎一眼,許七郎有些臉紅,說,「我們也沒想到怎么這么一會兒就近三更了。」

季衡和他說,「我還有事情要找父親說,你就先去母親房里,和她說一聲,如若你不想回自己房里睡覺,就在我的房里睡下吧,我和父親談完話,再回去。」

許七郎十分高興,想到能夠和季衡同床,又有些不自在,但還是受不住誘惑沒有拒絕,說,「嗯,好的,我這就去姑母那里勸她趕緊睡下。」

季衡點點頭,就讓小廝提著燈,送他去了前院季大人的住處。

季大人此時居然也是沒有睡的,還在書房里坐著和張先生談話。

季大人要下江南去處理去年秋闈舞弊案,這可不是一件好辦的事。

處理舞弊案只是明面上,暗地里還要借此將江南依附吳王的官員拔除掉,其中難度可想而知,再說,這件事也很具危險性。

季大人大約是要和趙致禮一起下江南的,他要下江南的一應事情,府里都已經准備好了。

季衡進書房的時候,在門口聽了兩句,張先生正在說,「我看我也和你一起去才好。」

季大人卻帶著背水一戰先托孤的意思,說,「這一趟是不成功便成仁,你也跟著我一起去,哪里能行。我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府里衡哥兒年歲還小,雖然他老成,到底還是個孩子,瓔哥兒就更不用說了,才剛滿周歲。以後你總要幫著照管,扶持衡哥兒成人才好。」

張先生沉默了下來,一時沒出聲。

季衡因為季大人的話心里也十分沉重,在外面說,「父親,張先生,我回來了。」

季大人聽到他的聲音,就說,「你怎么現在才回來,趕緊進來。」

75、第五十八章

季衡進了書房去,季大人坐在書案後面,張先生坐在下手位的一張椅子上,正一臉肅穆沉思,季衡進去後,他才對季衡露出了一點笑容,神色稍稍柔和了一些。

季衡對季大人和張先生問過好,這才在張先生下面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季衡出門去找許七郎,是先稟報了季大人的。

於是此時季大人就問道,「七郎被帶回來了?」

季衡點點頭,「嗯,回來了。」

季大人嘆了一聲,說,「這個孩子,也不小了,在我們家出了什么事可不好。只是這次他要跟著我一起,我帶他回揚州,也不是好事,我看你還是讓他今年不要回去,等江南局勢穩定了再回去才好。你大舅,這兩年也多在廣州,沒住在揚州了。」

季衡也是這么想的,晚上讓許七郎睡自己房,也是要勸他先不回揚州。

季衡應了之後,又和季大人說起皇帝的意思來,如此一談論,就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等季衡回到自己房里,已經是四更上下,他累得就要睜不開眼,連臉也不想洗,只是被丫鬟桂圓伺候著脫了衣裳,又接過荔枝打著哈欠遞過來的帕子隨便抹了抹臉,就穿著里衣爬上了床,跨過睡在外面的許七郎,讓兩個丫鬟放下床帳後就先去睡去,他也拉過被子准備睡了。

季衡才剛蓋上被子,許七郎就朝他湊過來了一點,睡眼惺忪,聲音含混地問,「你怎么才進來?」

季衡含含糊糊地說,「我困,睡了。我明天回來再和你說件事,你這次不要跟著我父親回揚州了,你過兩年再回去。」

其實經過季衡的一番話,許七郎自己也不大想回去了。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又歡喜又痛苦的,他痛苦的時候就想回揚州去,歡喜的時候就只想待在季衡身邊,這樣可以看著他,可以碰到他,甚至可以和他睡在一張床上,這是多么開心的事情,回了揚州,可就沒有了。

於是許七郎根本不需要季衡的勸,就答應了,「嗯,我最近也不想回去了,以後再說吧。」

季衡也沒多想,幾乎是瞬間就陷入了黑沉睡夢中去。

許七郎雖然很亢奮,卻也太困了,在被子里將季衡的手抓在手心里,也睡了過去。

季衡只睡了一個時辰,五更天就要起來進宮去,季衡起床時十分痛苦,但也不得不起來,許氏親自來為他擦了擦身,又替他換了衣裳,將他拾掇好,整個過程中,季衡的眼睛都沒能睜開。

季衡正處在長身體的階段,嗜睡是本能,即使意志力強大,也沒法和這個本能抗衡。

所以他早飯也基本上沒吃什么,吃不下。

許氏十分心疼兒子,讓抱琴帶了些吃的上馬車,季衡在馬車里,也一直在睡覺,等到了丹鳳門,他才醒過來,在清晨的冷空氣的刺激下,才徹底醒了,又開始新的一天的生活。

這一天楊欽濟依然沒有來上課,不過趙致祥倒是來了,病病歪歪的,上課神也不大好。

皇帝看季衡的臉色也不大好,一副倦倦的樣子,課上到半途休息時,他就讓小太監送了參茶來,一人一碗,季衡喝了參茶,神才稍稍好些了。

上午的課結束,午時要用午膳前,坐在西側的休息間里,皇帝就很擔心地詢問季衡,「君卿,你身子沒事吧,朕看你今日臉色發白,都沒有血色。」

季衡對他笑了笑,說,「根本沒事,就是昨晚睡得太晚,只睡了一個時辰,瞌睡得緊,除了想睡覺,也沒別的了。我看永昌侯世子倒是比我身子差多了,只是勉勉強強能夠來御前伴讀,還不如讓他下午就回去,好好養著身子。」

皇帝一想也是,就招來小太監去對趙致祥傳話。

沒想到趙致祥卻說自己沒事,希望留下來下午上拳腳課。

皇帝也就無話可說了。

午膳後皇帝讓季衡睡了午覺,下午季衡神就要好不少,在下午課上,趙致祥就來找季衡說話,說,「大伯府上,四嫂子的事情出了之後,四哥在家里日子可沒有之前好了,君卿,你是四哥的好友,你有時間的話,就見見他勸勸他吧。」

季衡沒說昨晚就見過趙致禮的事,只是問道,「他怎么了?」

趙致祥蹙著細致的眉毛說,「四嫂肚子里的孩子沒了,家里都在責怪他。孩子沒了,總要傷心的吧。」

季衡因這句話倒沉默了下來,他自己從沒有孩子,所以也不知道,孩子沒了到底會多難過,他想了一陣就點了頭,說,「我知道的。」

邵黎是個一天也沒幾句話的人,和趙致祥的關系,倒好了起來,經常指導趙致祥的拳腳動作,下午放學後,皇帝又留了季衡一陣子,兩人說了些話,季衡才回去了。

季大人和趙致禮在幾日後就下了江南,趙致禮走時,是風風火火而走的,季大人則是乘了一輛馬車,沒有要人相送,在一個清冷的早晨安靜地離開了京城。

有句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季大人是窮苦過來的人,就更是深知這個道理。

這些年為許大舅疏通關系,將生意越發做大,而且分散生意來做,這樣可以不太引人注意,許大舅這才沒幾年,身家恐怕隱隱有江南首富之勢,只是他這幾年到了廣州去,也算是避開了江南一帶的風頭,而且將力更多放在了海外生意上。

季大人自然不是個無謀之人,這次下江南如此凶險,他當然不會毫無准備。

跟著他的江湖人士,就有十幾個之多,而且還買通了黑道上的關系,所以季大人的人身安全,倒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張先生之前一直十分擔心,最後也放下了些心,留在京城,一心坐鎮後方,輔佐起季衡來。

四月末,季衡得到了消息,吳王第二子楊欽淵沒有回杭州去,是半路上就不知道消失到哪里了。

楊欽淵消失了兩個月,要是他在這段時間一直是在京城里活動,那么,不知道已經搞出了多少事情來。

季衡覺得事不宜遲,當天就將此事告訴了皇帝,皇帝聽到此事也是一臉沉重。

麒麟殿里,季衡說,「皇上,我覺得你最近注意膳食安全才是最重要,而且也不要再出宮,吳王府二殿下既然在京城,他們想的,第一就該是對皇上您不利。」

皇帝也明白此事,他目光深沉里又一閃而過陰冷,之後就拉住了季衡的手,讓自己鎮定下來,道,「嗯,朕明白。既然二堂兄他在京里,那也正好給了咱們一個機會。你去給平國公說,讓他找法子將他找出來,賜死吧。」

所謂賜死,不過是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