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句親近的話。

她也只好上了床,躺在了皇帝的身邊。

大婚之禮一共有三日之久,等婚禮完後,皇帝皇後都只剩下了疲累。

皇帝在婚後有三日假期,他只想出宮去看季衡,但是知道不可,所以只好苦苦壓抑住了,不過卻讓了身邊的張和生帶了禮物去看了季衡,張和生回來對皇帝匯報,「季公子就是身子沒有力氣,整日昏沉,他說沒能恭賀皇上您的大婚之禮,十分不安慚愧,請皇上恕罪。」

皇帝皺眉道,「他就只知道說這些場面話。」

張和生帶回來的話都是些沒用的,皇帝不由挺不滿,之後就又派了柳升去,柳升不愧是皇帝身邊第一得力的人,所以帶回的消息是,「奴婢請了翁太醫去給季公子看了病,說是季公子是冷熱交替之時沒有注意,身體內寒毒和熱毒交替,所以才病了,給季公子扎了針,等再休養一陣,就會無事。只是翁太醫也說,季公子更多是思慮過重,所以才身體弱,容易病倒。」

皇帝誇贊並賞賜了柳升,心里則想,是不是自己大婚的事情,讓季衡思慮過重了,所以他才病了呢。

皇帝大婚之後,就直接親政了。

親政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吳王叛亂一案做了最後的清理。

當年八月,一位御史參奏李閣老生辰時受了九龍出海屏風逾矩之事,然後,刑部又審出來,李閣老曾經和造反作亂的吳王曾經有過往來,證據是吳王府當時的一位清客,受命寫過給李閣老的信,緊接著,又有御史參奏李閣老家人在外霸占良民田產,李閣老門下御史反駁說那是家中家奴借主所為,已經被李家處置了,後又有證據證明這就是李家自己霸占的,而之前的會試舞弊案又被翻出來,說是李閣老有涉嫌……

如此等等,整個八月和九月,甚至到十月,全是圍繞著李閣老身上的官司。

李閣老哪里看不出來,皇帝這是故意縱容,甚至是引導朝臣拉他下台,雖然是要拉他下台,但是這股風又不是疾風驟雨,而是慢慢地在吹。

一向是牆倒眾人推,所以李閣老在十月直接就上書要告老還鄉。

皇帝新上位不久,根基並不穩,加上李閣老門生甚多,雖然他是必定要打破李閣老在朝中勢力根深的局面,才能夠更好地自己掌權,但他又不想反彈太嚴重,所以不得不慢慢對付。

在皇帝沒有答允李閣老告老還鄉時,他身邊的幾個得力大臣,則先被皇帝以各種理由給或者革職查辦,或者下獄查辦了。

次年,也就是昭元九年,進入了三月,皇帝才對李閣老之事下了結論,並沒有查處李閣老,而是准許了他的告老還鄉。

給出的理由是,念在李閣老多年辛苦效勞,皇帝感念其恩,所以加恩寬宥,讓他能夠回鄉養老。

李閣老下台,內閣閣臣,首輔就變成了一向不出頭的文則鳴,然後是一向跟在李閣老身後的蕭政,在李閣老告老之後,他也就不大出頭了,此外,就是從福建上來的趙之翰,和劉匯,還有季大人。

趙之翰和季大人一向不和,這次下江南處理吳王一案後續事務,就更是加劇了兩人之間的矛盾。

趙之翰趙大人是個過於剛直之人,季大人是外表剛直,內里卻是心思復雜心眼多得很,趙之翰趙大人敢和他硬碰硬,是因為他本性剛直,季大人卻沒有任何和他相撞,而是避其鋒芒的原因,則是看出來了,皇帝是故意用趙大人在牽制他,所以,他是能避讓就避讓。

昭元九年六月,皇帝親政已經有一年之久。

這一年的恩科會試,一甲二甲三甲進士,加起來一共又有一百多人。

因為吳王一案受牽連,之後又因李閣老一案受牽連,被殺頭罷官之人不少,新進的進士,也就填補了這個官場官員體系。

經過一年,季朝宗已經在翰林院任了編修,而且很受皇寵,經常被皇帝召進宮侍講;而季道淮,本來想走季衡的路子,留京進翰林院,最後卻被外派做了七品知縣。

七月初,正是京城最炎熱的一段日子。

季衡因為身體虛弱,只得在西山別院養病,而他距離上次進宮,已經有一個多月之久了。

因季衡在這里來養病,許氏就帶著許七郎也留在這里,京中家務,則都交由了四姨娘照管。

別院里綠樹參天,要比京中涼爽很多。

季衡躺在溪流邊的涼亭里貴妃榻上睡午覺,手邊還放著一本書。

許七郎輕手輕腳走了進去,十五六歲的許七郎,還在變聲期,而且上嘴唇上已經開始長青青軟軟的絨毛,是要長胡子的樣子了。

他在貴妃榻邊半蹲下來,伸手將季衡手邊的書拿了放到另一邊去,然後又伸手拂了拂季衡臉頰邊的頭發。

季衡自從過了十二歲,身體就沒有小時候那么好了,季衡自己知道,是身體上的缺陷在開始性征發育的時候顯現了,他身體里的激素不像一般人那么平衡,所以讓他身體差。

他自己從小就有注意這方面的醫書,所以對此有自己的看法。

在小的時候,他的男性生殖/器要比女性一方發育健全得多,他以為自己女性那一套出生時就是完全不健全的,這樣,在性征發育的時候,他倒不會受太多苦,因為更加健全的男性生殖系統會自動調節,讓他身體里雄性激素占據上風,然後徹底壓制住雌性生殖系統,而且他也一直有吃葯調節,但是到了這個發育的年紀,他才發現自己所想有差。

因為不斷服用帶有雄性激素的葯物,反而讓他身體越發不好,總是頭暈心悸,很多次眼前發黑要暈倒,他最近甚至不得不停止吃葯。

身體上的缺陷讓他最近這段時間陷入了恐慌,覺得自己恐怕長不大就會夭折,因為醫學手段和技術上的落後,讓他根本不可能像現代人一樣徹底檢查身體,知道自己的身體里面兩套系統到底是什么樣子,而且也無法做手術。

翻看了野史和一些記錄,能夠得知這個醫學不發達的時代里,也有很多□畸形的人平安長大而且活了很久的,但他還是十分恐懼。

他的前一生只活了二十多歲就病死了,要是這一輩子也只能活到十幾歲,他就感覺十分悲傷。

季衡即使在西山上養病,但是因為憂慮依然睡不好覺,能夠睡個踏實的午覺,實屬不易,但是他很快還是醒了,睜開眼發現許七郎跪在他身邊趴在榻上看著他,他不由詫異道,「你在這里看著我做什么?」

許七郎說,「在等你醒來啊。你之前說想要見保定府林繼旭之妻趙氏,姑母派人去請她,她來了。」

季衡怔了一下,然後才要起身,說,「嗯,我現在就前去。」

沒想到還沒有坐起來,頭就一暈,許七郎看他突然要軟倒,就趕緊起來扶住了他,說,「大夫說你氣血兩虛,不能這樣迅速坐起來,你注意些吧。」

季衡點點頭,說,「我沒事。」

許七郎蹙眉道,「怎么會沒事。我和姑母日日里擔心你。」

季衡抓住了他的手,借著他的力起了身穿了鞋子,說,「走,去母親那里。你別和母親一樣叨叨絮絮行不行。」

115、第九十七章

季衡和許七郎一起到了許氏所住的正院里,這時候是午時過不久,頭頂太陽還有些烈,雖然從檐廊上過去,一路又有大樹濃蔭,並不特別炎熱,季衡因為身體虛,依然出了一額頭汗。

進了許氏的正房稍間,許氏正坐在羅漢榻上,房間里的桌子上,擺放著飯菜,一個高挑的婦人正在用飯。

季衡一看到她,就知道,這個人就是那個河北保定府林繼旭的妻子宋氏。

宋氏人高馬大,相對於一個婦人來說,實在是太高大了些,高大得骨架子像男人的。

伺候宋氏用午飯的是許氏的丫鬟紅柳,紅柳見到季衡和許七郎進來,就笑著道,「大少爺,表少爺,可來了?」

許氏也看了過來,馬上起了身,自己親自將季衡扶住了,幾乎是摟著他在榻上去坐下了,又拿了手巾出來給季衡擦汗。

「身子還是乏得很嗎?」

季衡道,「今日好多了,母親不用擔心。」

許氏眉頭緊鎖,「你這樣子,哪里像是好多了呢。」

然後又伸手拉了許七郎坐在自己另一邊,道,「七郎,你要午睡一會兒就去睡吧,姑母和衡兒與這位林夫人說些私話。」

許七郎對這個林夫人很好奇,因為很顯然,這個林夫人不是季大人也不是許氏這邊的親戚,完全就是不相干的人,許氏為什么會千里迢迢將她接過來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