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姨娘哭哭啼啼地要找季大人告狀,季大人沉迷於國家大事沒有管她。

五姐兒跑到季衡跟前去求情,季衡這次沒有幫忙,說,「禍從口出這個道理,想必五妹你也是知道的,六姨娘在家里如此倒沒什么,但是季府現下很受人的注意,誰都想要來打探點消息,六姨娘還不知斂,胡言亂語,這怎么能行。這次母親讓她去廟里念經倒是好的,要是她再亂說,說不得到時候只好送她去鄉下庄子里住著了。」

五姐兒很有些惶恐,不好再說,只好走了,回去安撫六姨娘。

第二天季府一家就去了許家府上,這次四姨娘也沒去,只是許氏帶了季衡瓔哥兒和五姐兒,然後季大人也跟著一起,上了許府。

許家府上距離季府並不遠,乘坐馬車的確只需要兩刻鍾不到,許七郎親自在門口等,季衡的馬車到了,他在門口跳上了季衡的馬車,跟著他們一起坐進院子里去。

季衡和季大人乘坐的一輛車,許氏則和五姐兒瓔哥兒一起。

於是許七郎一進馬車發現里面有季大人,神色就僵了一下,季衡覺得十分好笑,就伸手拉了他一把,道,「你父母都在這里,你也不庄重點。」

許七郎其實不是怕季大人,只是覺得他在一邊他就得規規矩矩的,很沒意思。

他坐在季衡身邊,說,「我哪里不庄重了。」

又對著季大人問了好,就和季衡說道,「我母親讓家里原來的南戲班子進了京,里面有好幾個好角兒,一會兒咱們去聽。」

季衡道,「你知道我不是很好南戲。」

許七郎看了季大人一眼,就說,「我知道,就聽聽嘛。」

許家的宅院很闊大,里面院子套著院子,又有假山花園,荷塘池水,雖然這個時節水都結了冰,但是紅梅艷麗,襯著也是十分美麗。

許氏帶著五姐兒和瓔哥兒到了許太太秦氏的院子里去,坐在溫暖的房里說話,季大人和季衡則跟著許七郎一起去許大舅的書房里說話。

許大舅是見多識廣之人,美人更是閱了無數,卻也在心里贊嘆季衡是難得一見的奇人,身體那個樣子也就算了,主要是還能長得這么好看,他想,大約還是季衡現在年歲不大,只有十七歲,大約等上了二十多歲,說不得就不會如此了。

季衡這幅長相,帶給季衡的,自然是有好有壞。

許大舅知道季衡的見識和聰慧,所以倒是覺得他能慢慢變得長相普通,才是一件好事。

許七郎是天不怕地不怕,他的爹娘他也是一概不怕的,就怕季衡和許氏,所以此時季衡在,他在書房里倒是坐得規規矩矩的。

季大人和許大舅談論事情,他和季衡也就坐在旁邊好好聽。

之後就直接說到了許七郎的婚事,許大舅說,「這個孩子,這也看不上,那也不願意,他娘又什么都要讓他滿意,現在都沒定下來呢。」

季衡就看向許七郎,許七郎有些心虛,說道,「都是些沒見過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圓是扁,性情如何,就讓如此成婚,我心里哪里願意。」

許大舅說,「你這是強詞奪理。」

許七郎卻做出冥頑不靈的樣子來,許大舅嘆了口氣,拿他沒辦法了。

季衡道,「的確是要打聽好女子性情才好。」

許七郎於是就笑了一下,道,「看,衡弟也是這個意思。」

許大舅看許七郎這樣就搖了搖頭,說,「讓你娘和你姑母去商討此事去,我是管不住你的。」

許七郎不想在書房里繼續悶著,就拉季衡出了門,去了秦氏的院子拜見了秦氏,秦氏的屋里十分熱鬧,除了許氏五姐兒瓔哥兒,還有十一娘子,以及之後上京來的十三娘子,十五娘子,女孩子們都是嬌俏得很,特別是十一娘子,小時候十分羞怯,長大了,倒是個很會說話的。大約是跟著秦氏學了很多管家的事兒,見的人多了,辦的事多了,多了爽快,也就沒了以前的那份羞怯。

反而是十三娘子和十五娘子對著季衡嬌怯得很。

秦氏又把季衡和十一娘子許曉馨拉在一起,看著兩人都是十分漂亮,於是心花怒放,道,「這兩人真是長得像,太像雙胞胎,真不知這兩人到底是怎么長的。」

許氏也是笑,說,「是呀。要不你把曉馨給我做干女兒,我把她帶回家里去。」

秦氏趕緊搖頭,道,「這可不成呀,我現在離了她還不成呢。家里這一攤事情,都是她在幫著擬。她說不嫁人,要留在家里做管家呢。」

許氏對十一娘子道,「這可怎么成呢,以後這份家是要等著七郎的媳婦來管的,你看到時候你的嫂嫂可是會像你母親這樣疼愛你,讓你管家?你這可真是小孩子的想法呀。」

許氏這話是說的真心話,當年她小的時候,也是跟著兄長管理商鋪看帳,又管理家業,把一切都打理得好好的,看到姐姐們出嫁後日子都過得不如意,所以就很是怕嫁,覺得要是留在娘家管家就好了,不過許大舅卻是要娶妻的,且妾室也是多得很,她漸漸看清了事實,還是得嫁,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

十一娘子趕緊說自己就是胡言亂語罷了,娘親心疼她,所以往心里去了而已。

許七郎看著自己妹妹和季衡,突然道,「要是衡弟是女孩兒,我就不求娶不到老婆了。」

他這話一出,大家都看向了他。

155、第二十四章

季衡一聽許七郎說這種渾話就心沉了沉,他是這段時間被皇帝惹得實在是怕了,所以很怕許七郎這不管不顧的亂說。

要是讓家里知道許七郎是在怎么亂想,以後梁家恐怕會生出些罅隙的。

季衡趕緊說道,「你可真是胡言亂語,是你娶不到妻,還是不願意娶。看舅母為你操心這事,你還好意思如此說?」

他說著,目光定定地盯著許七郎,許七郎被他威壓一壓,不敢再亂說,只是呵呵笑起來,說,「的確是沒有合心意的嘛。」

秦氏看了兒子一眼,就對許氏搖頭,說,「七郎這孩子,我是管不住他的,妹妹,還是你的話他能聽一些。他這親事,我是要操碎了心了,但他就這也不滿意那也不滿意。」

許氏就說,「他這樣散漫的確不行。」

又盯著許七郎道,「你說說看,你要什么樣的,咱們就按照你想要的找。」

許七郎笑著說,「我哪里有什么要求呢,情投意合的就成了。」

許氏搖著頭不知道說什么好,秦氏則突然說道,「我看你和衡哥兒從小一起長大,覺得情投意合是不是。要是衡哥兒是個女孩兒,那倒是你的福分,衡哥兒漂亮聰慧又懂禮,哪里像你這么是個魔王。要是衡哥兒是個女孩兒,你心屬他,咱們家也是萬分地樂意他,但也要看看你姑母願不願意將他說給你呀。」

秦氏這話也不知她說時的真假,像是說著玩的,又像是洞悉了事情,季衡愣了一下,許七郎還是笑,而且看向許氏開起了玩笑,「姑母這么心疼我,怎么會不把衡弟嫁給我。」

許氏也笑了起來,「你呀,你就在這里胡言亂語胡鬧吧。你看你要把衡兒惹生氣了。」

季衡果真是面無表情,已經沒有了剛才的笑容,許七郎目光閃了閃,有些不自在的樣子,大約是想表明自己的心意,又怕惹了季衡不高興。

秦氏則又道,「七郎,你給我用點心看門親,別說衡哥兒不是女孩兒,就是他是女孩兒,也不會跟著你的,定然是早進宮做皇後娘娘去了。」

房里人不少,秦氏這話一出,大家是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表情。

許氏因為季衡被傳在皇帝跟前媚寵,已經是慪氣在心里,此時秦氏這么一說,分明就也是意有所指這事,這讓許氏就很不高興了。

本來姑嫂之間,關系再好也會有所隔閡,秦氏這樣的話,許氏是不想忍的,直接說道,「皇後娘娘不是那么好做的,別說衡兒不是女兒身,就是是女兒身,咱們家也不會讓他進宮去,不是沒那個福分,而是咱們家犯不著。」

許氏這話直接說了他們家根本就看不上皇後那個位置,季衡是男孩兒,就更不是會去媚寵的。

秦氏被許氏這板著臉的話說得略微訕訕,季衡也在此時說道,「討論我變成女孩兒後的事,可有什么意思呢。那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聽說舅母讓原來在揚州時的南戲班子進了京,不知可否一飽耳福。」

現在季家和許家之間,因為對利益的觀點上有了分歧,雖然面上還是十分融洽友好的,暗地里卻也有了些罅隙。

季家養了許七郎這么多年,而且將許七郎養成了個少年舉人,這樣的許七郎可說是許家莫大的榮耀,不過秦氏作為母親,生生和許七郎分離了這么十年時間,而且等再見到兒子,兒子分明已經完全長大,和自己不是很親不說,而且滿心眼里只有許氏和季衡了,她不可能沒有怨懟的,這個怨懟雖然只在丈夫跟前發作,但是在對待許氏和季衡時,她時不時地還是會表現出來。

而且作為母親,一心系在兒子身上,秦氏哪里看不出來兒子對季衡的心意,所以她對季衡就更是有了芥蒂。

不過此時季衡既然轉移了話題,大家也就不再圍繞著原來那越發尷尬的話題談論了。

秦氏問了十一娘子,十一娘子就說戲班子是准備好的,去戲樓里就可以點戲看了。

秦氏於是就拉了許氏的手,帶著眾人去了戲樓。

戲樓是徐家大宅里一處專門的所在,專門用來聽戲的。

等到了地方,只見院落中間有個高高的大戲台,然後三面都是可開窗戶的房屋,正可坐在里面看戲。

在正對著戲台的屋子里坐下,十一娘子已經示意管事,就有管事拿了戲牌子來給秦氏和許氏他們點戲。

秦氏就說,「都是自家人,也就不用這么講究了,這要過年了,就唱些喜慶的來吧。」

於是十一娘子就拿著戲牌子來咨詢了季衡的意思,點了幾出熱鬧的戲。

五姐兒和瓔哥兒因為都是庶出,到許家來做客也不敢到處亂跑,就只是一直跟著許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