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皇帝處理海防線和海寇之事,皇帝要對著東南海防線大舉用兵了。

雖然朝廷要對海寇大舉用兵,這在朝中引起了反響,但是對於海寇來說,他們最開始卻並沒有怎么在意,因為朝廷對他們的打擊一直都有,卻沒有起到任何顯著作用,所以他們覺得這次也是和以前一樣的,並不值得太過在意。

季衡和許七郎都參加了春闈,結果出得很快,兩人都過了會試,只是殿試時候,許七郎開始發水痘,沒能參加殿試,季衡殿試完沒有關注結果,就跑到了許家去看許七郎。

大舅母秦氏是知道輕重的,並沒有讓他去看許七郎,在外面院子堵住了他,「衡哥兒,七郎這是發水痘,可不是別的,你也沒出過水痘的,這樣進去一看,不要把你也給傳上了。再說,要是七郎知道你來了,一激動,又會癢得受不住,抓破了痘,那可就要成麻子臉了,等七郎好了,你再來吧。」

季衡很是擔憂,但也知道只能如此,於是對秦氏說要給許七郎多喝水,多吃水果有好處,也就只好離開了。

季衡回到家,許氏已經知道他跑去過許家,在屋子里就拉著他說,「你也沒發過水痘的,怎么就那么莽撞跑去看呢,別過給了你。」

季衡道,「我其實也沒想進屋去看,只是在外間里聽聽他的聲音也就行了,不過舅母連他的院子也沒讓我進。」

許氏就說,「我小時是發過水痘的,我要進屋去看看七郎,也沒讓呢。」

說到這里,她就皺了一下眉,覺得季家和許家果真是有了生分之感,要是許七郎這一年還在季家住著,他發水痘,還該她來照顧呢,但現在去許家看他,竟然也沒讓看了。

而季衡卻是有了另外的心思,懷疑起許七郎到底是不是真的發水痘了,或者只是許家不要七郎參加殿試呢。

季衡有了猜想,就讓奴才又拿了禮物往許家送,至少在許家奴才那里探點什么消息回來。

160、第二十九章

第二天放榜後,季衡位居榜首,作為本朝最年輕的狀元郎,再加上他和皇帝之間的那點曖昧的傳言,自然是讓他備受矚目。

放榜後,皇帝就安排了瓊林宴,作為獎賞和慶賀。

這次瓊林宴並沒有安排在鳳翔殿,而是安排在城東湖邊高地上的御苑行宮里。

從城門出去到這行宮,騎快馬也要大半個時辰,坐馬車得花一個多時辰了。

這里是皇家的一個小花園,里面假山池水,亭台樓閣,綠柳成蔭,花木成行,因為趙太後十分喜歡牡丹,這里邊還培育了很多牡丹,只是沒有宮里的伺候得好,開得不如宮里的絢爛,卻也因地勢寬廣比宮里的規模更大,而更有一種花開如雲的美感。

這個時節又正是牡丹開放的時節,所以將瓊林宴安排在這里,就更是一種美事。

而且這里還有著距離京城最近的一個小溫泉,泉水很適宜養身,但是又不至於要到皇家湯泉山行宮那么遠的地方去,所以受皇帝的歡迎是一定的。

在皇帝沒有自己掌權前,他心里估計也有覬覦這里,但是當時這里是作為太後的專用,他是沒有來的,現在太後被軟禁起來了,他就將這里改成了自己喜歡的樣子,將瓊林宴安排在了這里。

將瓊林宴安排在這里,自然並不只是他對這次進士們的重視和寵愛,更多是對季衡的祝賀。

作為一甲榜首,季衡不得要打馬游街讓人觀瞻,不過他只走了很少一段路,因為季衡名聲太大,京城里幾乎是傾城而出去追逐和觀看,完全造成了交通擁堵,即使派了軍隊維持秩序和保護這三人的安全,也有些要控制不住場面的樣子。

季衡一身紅衣,眉目如畫,又被太陽照得滿臉泛紅,的確是好看的,不過因為人們太熱情,他簡直有要重復「看殺衛」之虞。

季衡深受其苦,面上還要保持笑意,街邊的人們完全無視了榜眼和探花,只是叫著季衡的名字,而且紛紛小聲議論著季衡的長相,不過季衡並不認為這里面有多少尊敬,大家還是更多喜好八卦,即使他不是狀元,只要什么時候游個街,估計也能有這么多人來圍觀,原因不過是他和皇帝之間的那些曖昧傳言。

皇帝正在去行宮的路上,禁衛軍護著皇帝一路前往,有侍衛騎馬飛快地到了皇帝的御輦後面,對著大太監柳升請示之後,就被放行上了前,御輦停了下來,侍衛下馬跪下行禮後就說了京城季衡他們的境況,又道,「只怕再如此游街下去,要出大亂子。林大人的意思是,可否停下來。」

皇帝不可能不知道看殺衛的典故,所以一聽來報信的侍衛這么一說,就又驚訝又擔心地說,「那讓趕緊停下來,就不要再繼續下去了。」

他知道季衡身體不好,要是這么騎馬曬一路就病倒了,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皇帝擔心著季衡的狀況,就讓侍衛趕緊去回信說不用再繼續游街了,而且還讓柳升去辦,讓太醫院里的翁太醫趕緊去接住季衡,給他看看病,別出什么事。

皇帝一直到了行宮都還在擔心季衡的身體,而且有點自責自己怎么就沒有先想到這種可能性而讓季衡以病告假了這樣的游街。

皇帝在行宮里安頓下來,已經又有侍衛飛快來報,說游行已經結束了,新科一甲三人都沒什么事。

然後柳升也進了房里來對皇帝道,「翁太醫那邊回了話,說季狀元無事。」

皇帝這才放下了心,想要趕緊傳季衡過來,又怕他一路勞頓累到了,便也就沒有傳他。

瓊林宴是在下午開始,陸陸續續地這一科進士們也都被接到了行宮,季衡到得算是稍晚,他上午打馬游街出了一身汗,所以回家去洗了個澡換了里衣才又過來的。

在行宮的天香園,里面正是一片牡丹競相盛開的盛況,因皇帝賞賜,此次瓊林宴,一共有三十多個人參加,包括一甲三人,和二甲的前三十名,所以此時天香園里有不少穿著紅袍的新科進士在賞花談天。

季衡剛進去,就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畢竟他是這一科的進士,出於比較的心思,大家也都去閱讀了他那隨著榜單一起被流傳的魁首卷,作為進士,大多數都還是心高氣傲的,不過對於季衡那份魁首卷,即使在文無第一這種思想下,大多數人還是願意承認季衡的魁首卷的確是不錯的,所以對這位以貌美而聞名的少年,大家就更多了好奇。

季衡一時和一眾人等應酬著,這次位列二甲第九的彭桑站在人的外圍看著季衡,他是個清清靜靜的性子,自從李閣老下台之後,他家因曾經和李閣老家里有聯姻,也受到過一些影響,好在他這次中了進士,大約對家族的起復還是會有好的影響的。

彭桑微笑著看了季衡幾眼,發現季衡忙於應酬,他便又低頭看花,季衡過了一會兒才注意到他,季衡和他只算是相識,沒有任何深交,不過他還是專門走到他的身邊和他行禮道,「清君兄。」

彭桑沒想到他還記得自己,不由略微詫異,也趕緊回了個禮,「君卿賢弟。恭喜你了。」

季衡笑著道了謝,又互相恭喜了一陣,然後說了幾句閑話,就聽到唱禮太監道,「皇上駕到。」

於是一應新科進士都趕緊進了園子旁邊的大殿里去,按照位置站好,又等了一會兒,太監又唱了兩遍「皇上駕到」,皇帝才真的來了,一應進士這才趕緊下跪行禮,然後太監唱了「平身」後,大家又才起身。

皇帝在幾位老臣的跟隨下進了大殿,十分端正地坐在皇位之上,姿態是十分沉穩的,看不出他還未及冠,不過他臉上帶著笑意,在尊貴里帶著和善。

而幾位閣老也都在,連這次的主考和副主考也都在,在皇帝坐下後,也讓他們都坐下了。

皇帝說了些場面話就開始賜宴,瓊林宴對於這些來參加的進士們來說是一生的大事,但是對於皇帝來說,大約只是他一日的一個行程罷了,不過這次他也是十分關注的,皇帝記憶力十分之好,他竟然能夠記得這前三十三人每個人的名字,於是每個人他都要叫上前去詢問兩句,如此表示對進士們的重視。

而且他是從最後往最前叫的,第一個被叫的二甲三十名祖籍是貴州,被皇帝點名叫上前的時候,心中十分吃驚,好在皇帝將每個人都關懷了,才沒有讓他戰戰兢兢地想自己作為此處最後一名怎么會如此受到皇帝關注。

最後一個自然是季衡,季衡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禮對答,皇帝問別人都是他們的家中情況,或者贊揚其殿試中答卷中的之點,問季衡卻是,「上午沒有累著吧。」

季衡行禮之後,低眉順眼地說,「多謝皇上關懷,並未累著。再說,榜眼劉伯儒劉兄年歲較長,更應得到關懷才對。」

劉繼宗,字伯儒,已經四十七歲了,因為皇帝喜歡用年輕人的緣故,所以劉伯儒已經算是來參加瓊林宴的人里年歲最大的了。

所以季衡有此一說。

但季衡這么說了,倒讓劉伯儒有點不自在起來。

皇帝看了劉伯儒一眼,果真關懷了一句,劉伯儒只好又出列行禮回答,季衡也就轉移了話題,入列不再和皇帝說話。

他實在不想在瓊林宴上皇帝也對他表示不一般的關懷,惹人閑話。

宴會並沒有持續多久,皇帝也就要走了,而季衡作為狀元接著要帶領眾進士到孔廟去拜謁聖人孔子,然後還要去國子監立碑,不過皇帝卻以季衡年歲尚小,而劉伯儒年長,由他代季衡辦此事最好,由此,他竟然就把季衡留了下來,讓禮官帶著其余進士們走了。

季衡有點傻眼,皇帝則回到了行宮里他的住處去,季衡被內侍也帶去了皇帝身邊,這是一座不小的三層高樓,里面布置堂皇里帶著雅致美,皇帝為人沉沉穩穩不顯不露,從他的面上看不出他的性子來,但是他喜歡的東西,其實很好奢華和濃墨重,於是這行宮他的寢殿也就被布置成了這樣。

季衡卻是喜歡簡單素雅的,被帶上樓後,皇帝正坐在窗邊榻上,手里拿著一只漂亮的小玩意兒在把玩。

季衡上前行了禮後就說,「皇上,您這樣將微臣留下來,不是徒惹人閑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