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猖獗起來。其原因,已經十分明了,其一是倭國內亂,大批官軍帶著平民賊寇淪為海賊入侵我大雍,其二是吳王之前的手下入海為寇,有兩人力量最為強大,便是徐鐵虎與王啟,兩人之前是同僚,現在卻是分了開來,徐鐵虎整合了沿海一帶的很多小股力量,且大肆從沿海招攬亡命之徒,力量壯大之後便肆無忌憚起來,大肆侵擾沿海內陸,多次劫掠嘗到了甜頭就更加放肆,而王啟帶著吳王那逃脫的第三子楊欽治,占領了好幾個海島,也是四處招攬人,打起旗號想要立楊欽治為王。海寇之禍,亟待殺一殺他們的威風,不然之後恐怕會愈演愈烈。這次倭寇敢只帶著三千人馬侵犯蘇州,定然是還有後招。蘇州不易攻下,但是向北就有常熟和無錫,向南則是嘉興和余杭,特別是西邊太湖,太湖廣闊,他們要是搶到了入太湖的船只,就更是可以無所顧忌,我方官兵就不易追捕。就怕這三千人馬只是誘餌,將余杭之兵調去馳援蘇州,之後又被分散往常熟無錫馳援,海寇便會有別的力量前來攻打余杭,余杭現在有火器廠和造船廠,就怕他們是打的火器廠和造船廠的主意。倭人一向是劫掠了就走,不該會考慮朝廷新設的火器廠和造船廠,會考慮火器廠和造船廠的,只有海寇如徐鐵虎和王啟等,他們的本意不僅是想要劫掠,更想的是攻回陸上來,圖謀的是長遠,自然是想要摧毀朝廷的火器廠和造船廠。這樣也算是消減了朝廷的力量,讓我們沒有盡快入海的力量。所以,這次該是倭寇和海賊聯合起來了。」

季衡這般一說,汪秉直也就反應過來了。

他倒沒想到季衡竟然有如此深的思量,心里不由生出佩服,又見季衡面無表情眼神深沉,便又在心里打了個突,心想如此之人,幸好他之前沒有和他當面鬧僵。

汪秉直於是就道,「若真是如賢侄所說,此次倭寇施的是調虎離山之計,那我們要做的,便是將計就計了。」

季衡點頭,「正是如此。」

兩人商討了一陣,幾位參將和都指揮使便到了。

前去傳喚他們的兵士,當已經將蘇州被海寇進犯的事情對他們說了,所以每個人都是神情嚴肅。

參將劉毓玄最是沉不住氣,進門就說,「汪大人,季大人,倭寇進犯蘇州,卑職願帶兵前往解蘇州之圍,此事宜早不宜遲,不然蘇州就怕被攻下了。」

另一參將歐陽樊也道,「正是如此,此事宜早不宜遲,我軍當立即前往蘇州,正好趁著倭寇沒有逃竄開,與蘇州內守軍里應外合,形成合圍之勢,將倭寇殲滅。」

趙致禮倒是沒有說話,發現季衡朝他看過來,他才說道,「從蘇州往哪邊都容易逃竄,蘇州附近河道眾多,更是緊鄰太湖,倭寇要是搶到船只,怕是不好追捕。這次恐怕不僅是兵貴速,還要想想如何形成合圍之勢。」

季衡點了點頭,便將他的猜測說了出來,房中的參將們平常都是殺敵之人,卻是沒有那種拐彎抹角的心思的,所以季衡提出來,他們最開始甚至是面面相覷,然後想了一想,又覺得季衡所說有道理。

那劉毓玄便問,「照季大人這般說,此次倒不能簡單去做馳援就行了。」

汪大人道,「所以此次恐怕是場大戰,我同季大人商議之後,便准備將計就計。」

汪大人便把之後的計策和安排說了,還是派趙致禮帶領趙家軍往蘇州馳援,因為趙致禮的趙家軍名頭甚大,要是他不帶兵前去馳援,恐怕海寇也不會上當。趙致禮前去馳援後,要是倭寇逃竄,他便也追擊,不過不必追擊過深,然後在另外一股海寇主力登岸往余杭來時,他直接回防,並且堵住海寇往海中回返的路徑。

而參軍劉毓玄善於水戰,則領兵去堵住倭寇往太湖的路徑,且讓太湖水軍御敵,又派了歐陽樊同趙致禮一道,在趙致禮回援時,歐陽樊就帶兵繼續追擊,除此,汪大人更是下令各水陸官軍對此次倭寇會剿,務必要全殲倭寇。

因為汪大人同季衡相信倭寇只是先行,之後應該還有海寇在別處騷擾以擾亂他們的視線,故而別的官軍則是留著之後策應,而季衡則是會帶著留下來的兩千人守住余杭。

計議已定,汪大人便下了令。

趙致禮領命而去,出門去之前又回頭看了季衡一眼,季衡也正好抬頭看他,便對他點了點頭,趙致禮便也點了點頭。

季衡曾經對海寇的力量做過猜測估算,不過卻並沒有算出海寇具體到底有多大力量,只是有個大概了解罷了,所以這次會戰,要是海寇力量過大,恐怕會是一場死戰。

趙致禮大約也是明白的,不過他並沒有什么言語,只是知道季衡是個弱質書生,這次他親自督戰,怕他會出事。

趙致禮帶著軍隊馳援蘇州最先出發,然後幾位參將也領命出發,季衡沒有回住處,就留在了總督府里,和汪大人一起等候結果。

在當日傍晚,果真又到信報,寧波也遭到海寇進犯,且一部分海寇朝紹興而來,汪大人便又分兵前去馳援。

季衡整晚在總督府里,汪大人知道季衡身體較弱,便讓人安排客房讓他先去休息,季衡想了想,便也沒客氣,真下去休息了。

這種時候還能睡著覺,大約也沒幾個人能夠做到。

到第二日早晨,果真到信報,圍攻蘇州的倭寇看蘇州一時半會兒攻不進去,又有趙家軍前去馳援,便分兵兩路,一部分往常熟江陰一帶流竄而去,另一部分則是搶了船往太湖去了。

這些倭寇一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沿途百姓皆受其害。

趙致禮同歐陽樊往北追擊倭寇,殲敵數十,之後歐陽樊繼續追擊倭寇,趙致禮卻帶著人悄悄回援,而那深入太湖的倭寇,因為劉毓玄沒有及時阻住,之後水軍追擊,也並不是倭寇對手,便在太湖里對峙起來了。

十月十七日,海寇又有一支進犯嘉興,汪大人親自馳援前往督戰,自此,海寇認為余杭必定空虛,便有數十艘戰船直接從錢塘江到余杭,共有主力千余人登岸直接往余杭而來,除此,原來騷擾紹興和嘉興的海寇更是放棄攻城也往余杭而來,至此海寇力量便有三四千人直擊余杭。

季衡同參將吳霄守城。

海寇主力進犯余杭,正好印證了季衡之前的猜測,雖然季衡同汪大人定好了將計就計打擊海寇的計劃,但是戰場之上,一向是靠力量說話,面對絕對武力,取巧也是毫無作用的。

所以季衡心里是絲毫不敢放松。

海寇前來,余杭一帶海警拉響,因總督和巡撫皆駐守余杭,又有水陸之兵在此練兵,故而余杭一帶的百姓是最早被教導如何避海患的。

季衡同汪大人以及一干將領早有過商議,因海寇為亂,若是攻城,最怕海寇以抓捕的百姓為先鋒,硬逼他們做敢死隊前來叩擊城門,所以便要教導沿海內陸百姓如何躲避這些海寇。

只要警報被敲響,這些百姓就需按照官軍提供的方向往哪一方躲避,避與海寇接觸,自然,這些百姓也皆被教導以守家衛國之思想,若是真直面海寇,也不能任其施為。

季衡督戰,在發現海寇往余杭而來之時,余杭城內外已經敲響海警警報,已經早讓城外百姓往別處避戰,且未有奸細入城,余杭緊閉城門,之後即使有百姓想要入城避戰也是不會開城門的。

海寇已經開始攻城,季衡神色肅然,要上城樓前去查看情況。

海寇以船帶著弗朗機炮前來轟炸城門,又有著火銃,故而即使季衡想要堅守城門,也是不易。

皇帝派了四個死士護衛季衡安全,其中之一卞武對季衡道,「大人,炮火無眼,你現在不要往城樓上去。」

季衡卻道,「無礙。」

根本不理睬卞武的勸阻。

作者有話要說:我知道大部分妹子,大約木有漢子的,並不願意看這樣的非感情描寫情節,不過我覺得這是必須要寫的,不然就會顯得文章太空。

為了彌補大篇幅戰爭描寫的枯燥,所以下面來點溫馨小段子:

季衡行為上的大膽和對感情的內斂或者說是悶騷:

季衡在東南一帶時給皇帝寫的密折,皇帝全都仔仔細細地起來了,放在一個紫檀盒子里,想季衡的時候就拿出來看一看,雖然上面全是政事,並無情致。

不過,皇帝發現這密折的紙張,和一般紙張有些區別,乃是用的有暗紋的紙,皇帝曾經將那暗紋認認真真研究了,發現只是一些規律性的紋路,並不是諸如方勝之類表達感情的圖案,皇帝很失望,不過季衡遠在東南,他也沒人可以表達這種失望。

幾年之後,季衡已經在他身邊,西方的傳教士入宮覲見皇帝,除了別的珍貴之物,還有一批書,皇帝翻看這些書,大部分書上都是西文,只有一本聖經乃是翻譯本,皇帝盯著那西文看,突然之間一陣恍然,他飛快地跑去親自拿了裝著季衡寫的密折的紫檀盒子,將里面的折子打開來看,他對著光,看到那下面的暗紋,的確就是西文的彎彎曲曲的樣子。

但是皇帝不認識那彎彎曲曲的暗紋,於是立即找人傳了那傳教士入宮,他自己將那暗紋照著樣子畫在紙上,然後請那傳教士看是什么。

傳教士看後,就恭敬地用語調奇怪但是流利的漢語官話回答道,「皇帝陛下,這是missan,是思念之意。」

一向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甚至帶上了一點傻相,「啊?」

傳教士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皇帝又問了一遍,「思念?」

傳教士道,「皇帝陛下,正是。」

皇帝壓下心中歡喜,給了傳教士賞賜,並且詢問他是否願意在宮中任教教授西語,得到滿意答復之後,就讓他出去了。

皇帝跟著傳教士剛才度過一遍的語調低聲念了兩遍,「米三,米灑?思念!」

他在心里暗笑,甜得想要哼一首曲子才好,心想季衡居然所有密折都用帶著思念的紙寫的啊。

208、第四章

季衡手上人少,只有兩千人,而且這兩千人,有些還是一般民兵,又有些是火器廠和造船廠的亦兵亦匠之人,季衡十分看重匠人,故而不會輕易讓他們作戰而死,且面對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凶悍的海寇,這些人也的確是占不了上風的。

所以季衡只是要守城,並且等著趙軍前來回援,將海寇合圍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