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好皇上呀。」

汪含青不知道太子的生母是誰,所以只是有此猜測,是皇帝心狠手黑,連自己的大兒子也不放過,直接弄死了為了讓二兒子占著皇長子名頭立儲;但是賢妃卻是知道的,她知道太子乃是季衡所生,所以完全能夠明白皇帝為何對太子那般疼寵,也明白為何太子一出生他就有意立他為太子了,不是,是太子還沒出生,他就有意要立這個孩子為太子了。

賢妃被汪含青這般一提醒,她當然知道汪含青來對她說這些,自然是有所圖,但是,這些的確是正好說到了她的痛腳上。

她覺得自己瞬間將所有事情都想通了,大皇子之死,若是皇帝的安排,那么當時將她□起來,也是皇帝故意,這也就正好解釋了皇帝最後為何又舉重若輕地沒有處置她,只是剝奪了她管理後宮的權利。

皇帝一心在季衡身上,季衡肚子里懷的還不知是男是女,或者是不是怪物,甚至能不能活下來,他就能夠那么狠心地將大皇子殿下處置了,只為了季衡所生可能是個兒子,他希望自己和季衡所生的孩子做繼承人。

賢妃是想哭也哭不出來,只覺得受了深深打擊,滿腔恨意突然洶涌而上,讓她幾乎要口出惡言,沒有神再理睬汪含青。

汪含青也看到了賢妃臉色大變,故而也不多留,起身告退了。

汪含青離開之後,賢妃一把將手上茶水已經冷了的茶杯狠狠摜在了地上。

七夕這一天,宮里照例是有一場宮宴的,因為江浙沿海打擊海寇大捷,端掉了王啟老窩,再者,又勸降了福建的大海寇徐鐵虎,而且最主要是皇帝定下了解決許家和徐家的法子,又決定要除掉許七郎,故而心情十分好,便還召了些留在京中的宗室子弟進宮赴宴。

因為皇帝的後宮實在冷清,便又召了不少命婦進宮來,好讓宮里宮妃那里人多好看些。

皇帝先是抱著太子殿下乘著輿轎到了宗室所在的鳳翔殿去,這些宗室,大多是出身並不高的宗室,因出身高的,第一是藩王不願意他們入京,第二是大多紈絝沒有能力,考不上留在京中學習的名額,故而這些宗室多是奮發向上的地位較低不受重視的宗室,皇帝正是要拉攏提拔這些人,然後再來對皇族宗室進行改革。

這些宗室大多是還未婚的,皇帝對他們說了些鼓勵的話,又在這一天對幾個宗室賜了婚,然後在喜樂祥和的氛圍中離開了,楊麒兒一直被皇帝抱在懷里,他已經有一歲半了,正是好動的時候,便在皇帝懷里很不安分,動來動去,哼來哼去,好在是坐在龍椅上,皇帝說話的時候,他似乎明白這種時候的庄重沒有鬧來鬧去,別的時候,他就完全不安分了。

坐在輿轎上從鳳翔殿往碧溪殿去的時候,他咿咿呀呀和皇帝說些皇帝聽不懂的話,看著宮里四處的漂亮宮燈,他十分歡喜,差點從那八人抬的輿轎上翻了下去。

皇帝於是就惱怒了,假裝生他氣地打了他的屁股,而且還呵斥了他兩句,這下嬌貴的太子殿下也就和他爹鬧脾氣了,也不是哭,只是板著臉,一張小臉上睜著一雙大眼睛,抿著嘴唇,要哭不哭,皇帝怎么哄他,他都不聽,皇帝親他的臉蛋,他還大吼了一聲,然後把皇帝的臉拍開,要不是他手上的指甲只要一長起來就剪掉,恐怕皇帝的臉上會出現被抓撓的紅痕。

皇帝於是又生氣了,在從輿轎上下去的時候,他又狠狠打了楊麒兒的屁股兩巴掌。

楊麒兒小小身子軟乎乎的,屁股更是軟,皇帝打得心情舒暢,但是這卻把楊麒兒惹得惱怒非常,他在皇帝手上又叫又吼,卻不是哭,但是比哭還要傷心。

唱禮太監已經對碧溪殿里唱了禮,「皇上駕到,太子駕到。」

一眾宮妃和命婦都下了跪接駕。

因楊麒兒不斷扭動著身子,用力得都滿臉通紅了,皇帝都要抱不住他,故而就一只手將他的腰給緊緊摟住,一只手托著他的背,這般兩父子進了碧溪殿。

反正孩子就是那樣的,太子殿下又還太小,自然做不出皇室的規矩和威嚴來,皇帝也並不拘束著太子從小就被教禮節而沒了孩子的活潑,所以也就完全不管太子那么又亂動又叫嚷地進了碧溪殿。

皇帝在龍椅上坐下後,然後就伸出一只手將楊麒兒按在了那寬大龍椅他旁邊的位置上,並且示意柳升讓平身。

柳升便代替皇帝唱禮讓眾人平身了。

楊麒兒還在和皇帝鬧,不滿地叫喊,「爹爹,壞蛋,下去,我下去。」

下面宮妃和眾命婦都不敢在此時直視皇帝,但是這個聲音卻是聽得到的,這些能進宮的,都是規規矩矩的婦人,雖然也有覺得太子殿下這般有力氣很可愛的,但大多還是覺得皇帝親自教養太子,沒有女人教養得仔細,以至於太子殿下被養得這般沒規矩。

246、第四十二章

皇帝看楊麒兒實在鬧騰得很,就讓跟過來的奶母容氏來將他抱到一邊去,容氏趕緊躬身上來要抱楊麒兒,楊麒兒卻不要她抱,一味掙扎。

皇帝無法了,只好直接將兒子放下了地,掙得面紅耳赤的楊麒兒這下滿意了,先是在龍座邊走了兩步,然後攀著皇帝的腿仰頭看了看皇帝,見皇帝已經在和眾人說話不理睬他,他就又有些不高興,不過他這時候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開始自顧自地玩自己的。

碧溪殿里是滿殿的女人,脂粉香幾乎可以掩蓋一切別的香味。

楊麒兒不舒服地打了個噴嚏,然後慢慢爬下了台階,在最後一階時,他還差點摔了,反正地上是厚厚的地毯,皇帝也不怕他摔,故而沒有管他。

楊麒兒重新站好,然後目光在眾宮妃命婦之間逡巡,他看著一室的漂亮女人,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似乎是在找人,但是卻一時沒有找到,故而蹙了眉毛。

皇帝最初是在和幾位宮妃說話,之後又和後面的命婦說了些家常,楊麒兒慢慢走向了右邊首位的邵妃,楊麒兒是見過邵妃幾次的,因邵妃管理後宮,有時候會拿事情來讓皇帝抉擇,楊麒兒就見到了她。

她在邵妃跟前停住了,然後仰頭看她,邵妃馬上做出受寵若驚的樣子,又笑得溫柔和藹,低頭看他,道,「殿下。」

楊麒兒於是對她伸了手,她看了看皇帝,在皇帝點頭後,她才把楊麒兒抱了起來,楊麒兒在她懷里膩歪了兩下,手還搭在她軟乎乎的胸脯上,邵妃自己沒孩子,而且皇帝不喜後宮,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年哪月才有孩子,故而太子殿下這么可愛,她抱著心都要化了,心底深處不由想,什么時候能得到皇帝的寵幸自己生一個呢。

她才剛這么一想,淘氣的楊麒兒一只手就伸了上來,一把抓住了邵妃的耳朵,邵妃的耳朵上是有耳墜的,她瞬間痛得輕呼了一聲,本來在羨慕她的眾宮妃心里都有點幸災樂禍,容氏一直注意著太子,故而飛快地上去了,將邵妃的耳朵解救了下來。

楊麒兒手里沒了軟乎乎的耳朵可抓,就不大高興,從邵妃的身上爬了下來,繼續往前走,然後他就看到了坐在宮妃後面命婦堆里的許氏。

他盯著許氏看了一會兒,似乎是有點不確定,在許氏對他和藹地笑,並且無聲地張嘴說心肝兒乖孫後,他就飛快地朝她跑了過去。

許氏已經有一月沒有見過楊麒兒了,小孩子忘性大,都怕他會忘了自己了,沒想到楊麒兒還記得她,故而就十分高興。

楊麒兒甚至還記得如何喚許氏,低低地嬌里嬌氣地喚了兩聲「喃喃」。

這種嬌氣,真是比在他爹面前的蠻橫和淘氣要可愛了百十倍。

許氏笑得臉上都開了花,因許家遭難而來的悲傷和焦慮都去了大半了,抱著楊麒兒用額頭和他的小額頭抵在一起,小聲喚了好幾句「小心肝兒寶貝兒」。

楊麒兒也是笑得開心,呵呵呵咯咯咯地,手緊緊抓著許氏的胳膊,別提多高興了。

宮妃命婦們看太子殿下這時候變得這么可愛,也都看過來,而且不管是不是心里話,大家都一個勁兒地開始誇贊他,談論的話題也轉到了太子殿□上。

賢妃娘娘坐在左邊第一位,看到楊麒兒之前寧願親近邵妃也不願意親近自己,心里已然很不高興,現在看他和許氏親近,臉上雖然是笑容,心里卻冷笑連連。

七夕節自然不能只在殿里坐著,邵妃和別的宮妃已經准備了節目,這時候,邵妃就起身向皇帝請示,出殿里去逛園子。

皇帝一年到頭也不會和這些宮妃在一起多少次,在七夕節這一天,自然不會太沒情趣,馬上就准了。

於是大家都起身往殿外走,許氏抱著楊麒兒起身,楊麒兒從元宵時候生病到現在,中途也生過幾次小病,但是都不嚴重,故而養到現在,已經又是胖乎乎的了,這么重個小人兒,又十分愛掙動,許氏抱著他走了幾步就抱不動了,而楊麒兒也正好不喜歡總被人抱著,就要下地,許氏便牽著他往外走。

這時候有些膽大的命婦,還過來逗一逗太子,遇到喜歡的命婦,太子就笑一笑,遇到不喜歡的,就面無表情把臉轉開。

宮中各色宮燈綿延,是一片燈火的海,往前面走,就有安排的女樂演奏,音樂悠揚,在一片小廣場上,又有安排好的座椅,可供賞上弦月和看樂舞。

夜稍稍深了些,楊麒兒睡得早,皇帝以為他要睡覺了,就要將他接到身邊,准備帶他回去睡覺了,沒想到楊麒兒這一天神亢奮,還在自顧自地玩,皇帝看他在一群大人堆里轉來轉去,就覺得可憐,想著下次應該讓眾命婦帶著子孫小孩子進宮來。

楊麒兒是十分怕黑的,他站在一邊盯著一盞宮燈看,沒想到那盞宮燈突然熄滅了,他的身邊也突然黑了下來,他便哇啦一聲大哭起來,正好賢妃坐在那里不遠,就起身要哄他,沒想到楊麒兒哭得更厲害了。

本來邵妃看皇帝這一晚都很高興,自己安排了這么多節目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以要求皇帝到她的宮里去坐一坐,沒想到太子殿下這么一哭,皇帝馬上就被引過去了注意力,奶母將太子抱到了他的身邊去,他便哄起兒子來,之後就說時辰不早,要先走。

大家起身恭送皇帝太子,許氏之後抬起頭來看到楊麒兒在皇帝的懷里哭得一臉淚水,也心疼難忍,心想季衡回來,真不知太子到底認不認他。

楊麒兒這一晚又受了驚,之後又發起低燒來,皇帝便覺得他是和碧溪殿犯沖了,一邊請了太醫,一邊又請了大師做法。

楊麒兒病了之後,就變得更加挑食起來,他除了吃奶,便別的都不吃。

要喂他吃葯,也是需要花一翻力氣。

而皇帝還十分狠心,楊麒兒叫「喃喃」想要見許氏,他也搖頭沒有允許。

皇帝以為楊麒兒又是只病幾天就會好,沒想到這次卻一直就蔫蔫地病下去了,太醫們來為他檢查,卻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六七天,楊麒兒又瘦下去了一圈了,這下皇帝真心疼了,傳喚了許氏進宮來看他,他自己又在麒麟殿後面新設的佛堂里十分虔誠地拜佛,讓楊麒兒趕緊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