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膽戰的。

倒不是說季衡不寶貝楊麒兒,但是,他總要想想更多情況。

要是再有一個孩子,說不得就會好些了。

季衡這般想著,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翁太醫給他檢查過身體,是比較仔細的檢查,覺得他現在雖然是女性的生育系統占上風,但說不准以後會變化,也就是季衡再過一些年,就再不能生了,至少是不能和正常的女性相比。

這個年限,誰也不知是多久,所以季衡也就只好抓緊時間了。

翁太醫會這般對季衡說,也並不知道是不是皇帝授意,但不管是不是,急需再生孩子,卻是兩人的共同願望,故而季衡現在閑賦在皇帝的行宮里,只為他做做秘書和謀臣,帶一帶孩子,他也沒有任何不滿。

皇帝喚了宮女進來伺候他穿好了衣裳,就又讓人趕緊去請了翁紫蘇前來。

翁紫蘇關系著皇帝的下一代,受皇帝的恩寵,作為一個太醫,簡直就要紅得封侯了,不過好在他是個專業人才,很能明白自己的位置,既得皇帝歡心,又得季衡的敬重,故而一直恩寵不衰。

楊欽顯已經拉著季衡的手回了蘭芷樓,兒子要往季衡身上爬,都被他截了過來抱在了懷里,任由兒子怎么掙動都不放他去季衡身上滾。

翁紫蘇前來後,楊欽顯就將兒子交給了女官抱出去,房里只剩下了他和季衡兩人。

楊欽顯說了一下今日季衡突然想吐的情況,讓翁紫蘇給診脈,翁太醫搭著季衡的脈給診了好一陣,又斟酌了很久,才說出模棱兩可的話,說像喜脈但是又不像,說這可能與季衡的身體情況有關,因為不確定是不是有了,就要再觀察至少半個月,讓兩人要留意著。

楊欽顯伸手抓過季衡的手,緊緊握在手里,說道,「那就觀察半月。」

說著,又盯著季衡看,道,「要是有了,麒兒便有弟妹了。」

翁太醫給開了最保險的方子,也不是葯,只是飲食單子,加了保養的葯材做葯膳,楊欽顯便讓他這段時間直接留在行宮里先不回京了,翁太醫便也趕緊應了。

翁太醫退下後,楊欽顯就盯著季衡笑,又傾身去親了他的唇角一下,說道,「定然是有了。」

季衡看著他,眉目溫柔,也很歡喜,「希望是的。」

楊欽顯歡喜地欠身抱住他的上半身,「也不知道是哪一次。」

季衡聽他又要胡言亂語,就輕輕推了推他,楊欽顯深怕傷了季衡的身體,就趕緊把他放開了,但還是傻笑。

季衡也滿心里是一種溫柔的情懷。

這時候,外面柳升道,「皇上,少傅大人,季府里送了信過來。」

276、第七十二章

柳升的聲音打斷了屋子里的兩人,季衡愣了一下,他來蘅蘭行宮住下,自然有和父母報備,季大人對此是心思復雜的,要說季衡是作為一個女兒身未婚和皇帝苟且,那的確是夠丟人的,要是是作為一個男兒身作為一個臣子來行宮里和皇帝同居,其實這名聲也很不好聽,但偏偏季大人還沒辦法管束季衡,只得什么都由著他,原因無他,其一季衡苟且的對象是皇帝,其二季衡有自己的主意,而且這些主意季大人也只有贊同的份沒有反駁的份,是以季大人只是囑咐了他好好保養身體,然後問候了外孫的身體健康,季大人現在已經去了官位在家閑著,雖然是閑著,倒是並不寂寞,平常會會友,看看書,做做學問,下棋作畫,和張先生高談,反正他是個和兒子一樣的不會因為沒官可做就沒事可做的人;而對於許氏來說,許氏心思也是十分復雜的,季衡這樣跑去和皇帝住在一起,作為母親,其實她並不贊同,因為這到底算怎么回事呢,無論怎么看怎么想,名聲既不好看也不好聽,但偏偏她也和季大人一樣拿兒子沒辦法,所以她也就只是讓季衡好好看顧著楊麒兒,不要讓他再生病了。

季衡到底知不知道父母的這些心思,以他的七竅玲瓏心思,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自己對和皇帝的關系,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這件事不像任何別的事情那樣有個定准。

楊欽顯的心意,他明白,他自己的心意,他也明白,但是,因為這個心意,變成女人去給皇帝做後宮,那他是萬萬不願意和不接受的;但有這個心意,現在又真的跑得遠遠的,不理楊欽顯,不理兒子,那他也做不到,所以只能成了現在這個局面。

他有時候覺得煩惱時,甚至會想,要是楊欽顯不是皇帝,那也好說,兩人就做契兄弟生活在一起好了,要是楊欽顯是女人,那也好,他會對他明媒正娶攜手到老的,生活也會很美滿,但偏偏是現在這種情況。

季衡對楊欽顯的感情,不只是愛情,還有深深的責任,他既要不辜負愛情,又要做好這個責任,真是太難了,除非他既不要臉也不要名聲。

故而也就成了現在這種情況。

季衡知道自己現在臉皮厚比長城,名聲爛比臭水溝,他自己倒是不很在乎,只是覺得對不住父母。

他住在蘅蘭行宮也有十來天了,季府在之前給他送了一次衣物和給小麒兒的玩具,這些自然都是許氏拾讓送來的,卻又被皇帝賞賜了更多東西回去,這下簡直像說感謝許氏對他的老婆和兒子這些心意,但是不必了。

季衡知道許氏骨子里的驕傲,是以知道她之後恐怕不會再輕易送東西來,沒想到現在卻是來了信,季衡便知道這信的重要性。

楊欽顯聽聞季府送了信來,也是一愣,然後對外說道,「送進來。」

柳升捧著那裝信的盒子進來了,行禮之後呈給了季衡,季衡接過盒子打開拿里面的信看,楊欽顯則問柳升,「送信來之人,回去了嗎?」

柳升道,「奴婢安排了他在配殿耳房里等著,還沒有回去。」

楊欽顯還沒說下一句,就見到季衡眉宇之間暗沉了下去,顯然並不是一般事情。

楊欽顯讓柳升下去了,這才問季衡,「君卿,怎么了?」

季衡也不隱瞞楊欽顯,將信遞給了他,並說道,「欽顯,我恐怕得趕緊回去。」

楊欽顯看了那信,只見信上寫的是許大舅許明忠病逝,消息傳給了許氏,許氏讓季衡趕緊回去一趟。

楊欽顯便道,「此時時辰不算晚,朕陪你一起回去吧。」

楊欽顯這樣說,自然是怕季衡回家了就不回來了,故而定然要像牛皮糖一樣粘著的。而根據這信,楊欽顯想,季衡最多回去見一見送信來的許家人,並安慰幾句,也就該沒什么事了,畢竟許大舅在廣州病死,季衡總不能還要親自去奔喪吧。所以只要他跟著去,季衡便可以在傍晚之前隨自己一起回行宮來了。

季衡不贊同地看向他,「皇上,您是九五之尊,哪有總往外跑,將自己置於險境的道理。」

楊欽顯伸手抓住了季衡的手,「咱們才剛剛知道你說不得有了身子,朕心中也高興,現在卻要朕離了你,又是何等狠心,再說,自會有侍衛保護,京城之地,難道還有亂臣賊子不成,又有何危險呢。」

他這般說著,又殷殷切切地看著季衡,「正好麒兒現在能夠被人哄著玩一陣,朕可以和你一起出去,要是其他時候,哪里可行。」

季衡想了想,也就點了點頭。

楊欽顯立馬讓人去備車,並讓安排了侍衛便衣跟隨。

楊麒兒被人帶著在他的游樂室里玩耍,這游樂室是季衡親自為他設置的,房間在樓上,便鋪著木地板,中間放著一塊每日都要更換消毒的地毯,有包了邊角可供楊麒兒攀爬的長椅長凳,又有矮桌,然後有各色玩具,皇帝甚至讓買了很多風車回來插在屋子里的特制架子上,楊麒兒用他的扇子一扇,就能是滿室嘩啦啦的響,這間房間里全是季衡對兒子的心意。

楊麒兒在里面玩堆積木,故而一時也就忘記了爹爹和阿父的事。

季衡和楊欽顯在門口偷偷看了他幾眼,然後就走了。

坐在馬車里,楊欽顯看季衡一直神色憂郁,就安慰道,「人已經去了,這般難過也於事無補,你還是別那么在意了,再說肚子里還有孩子呢。」

其實是不一定有,但是季衡和楊欽顯都將這當成已經有了來處理,這樣總不會有差錯。

季衡說道,「我的母親是跟隨著大舅長大的,和大舅感情十分深厚,恐怕在我長成人之前,母親在乎大舅比父親更甚,大舅病逝,母親定然十分難過。」

說到這里,他又抬頭看了楊欽顯一眼,繼續說道,「再說,七郎過世的消息,我還沒有告訴她,這次的報喪信,恐怕是許家老大所寫,母親定然也會從這里產生懷疑,到時候她問起來,我也得將七郎不在了的消息告訴她了。」

想到這里,季衡心情更加沉重。

季衡這般將許七的事情拿出來說,楊欽顯知道這是他真的放下了和他之間的心結,不過也是,季衡本就是實用主義,死去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生活,一直糾結那份事情,不是季衡的做法。

雖如此,但這畢竟曾經讓兩人之間的關系面臨絕境,楊欽顯不敢不重視,他說道,「朕同夫人解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