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起煞筆的歲月(1 / 2)

催眠大師 逸亭軒 3357 字 2021-03-05

二月底開學後,恩心回到寢室里,郭老四正同班長舉槍大戰,所謂舉槍,就是舉著兩根從小攤販那兒買來的長悠悠的氣球,然後照著對方臉去。

老四見了恩心,立即好像有個撐腰的桿子,凶神惡煞指著班長:「阿心快來,幫我一起弄死這個貪慕虛榮的小蹄子!她又把學校的事攬到咱們寢室身上了!」

恩心t.t

「怎么?班長同志,你又接下打掃衛生的工作了?」

他們寢室幾乎是全校的模范衛生先鋒,就是因為有那么個愛面子好出風頭的班長,以個人為單位的活動,她要爭第一,以寢室為單位的活動,她更拖著六兒一起爭第一。寢室里的六個妹子,在一年里每個人都瘦了五斤,被她虐得體無完膚,肝腸寸斷!

老四氣道:「小六和小五早一步知道,直接請病假了!」

哦,所以說,寢室里只有一到四,再加上她這個老幺了。

恩心是個既來之則安之的性子,班長同志也算苦心孤詣為她們身上的肉著想了。

她放回行李箱整理衣服,問道:「是打掃哪里啊?」

班長臉不紅氣不喘,挺胸昂頭:「整個校園呀!」

整個……學校?

你知道一個大學有多大么?

特別你知道師大幾十個專業園區,需要多大么!

班長你是傻瓜嗎……

一向耐心最好的她都一臉嫌棄的看著班長。

班長撇撇嘴:「丫的都別介樣看我,導師說了,做好了有榮譽勛章!」

「去你妹的榮譽勛章!給老娘換成一百萬大鈔!」老四抓狂了,抄起氣球狂砸。

「拉完一身輕,繼續虐老二,虐得你crycrycry!」老三這時候從廁所出來,手還沒洗就指著班長鼻子哼氣。

「我都懶得教育她了,誰讓人家是班長,連學姐都不放眼里了。」老大其實是上一屆的學姐,去年因家里有事抽不開身,所以休學一年,輪到了恩心他們這一輩上,好在她性情直爽,東北姑娘很有女王范兒,寢室里六個猴兒就尊她聲女王大人,排行第一。

「靠,法治社會!美人兒全都動嘴不動手!」班長大人下酥了,整個人往後縮,好在她還算有點眼見力的,門兒特別清,立即道:「大不了請你們在小胖子重慶麻辣燙搓一頓!」

「啥?一頓麻辣燙就想打發我們,小心我們放馬景濤爺爺出來咆哮你!」

「對,起碼要請我們吃三頓!」

老四一巴掌拍上老三的頭:「呸,你丫的拉個屎拉傻了,憑什么吃麻辣燙,起碼要上海底撈吃上三頓!」

老四自從上一次去了海底撈之後,就上癮了,天天念著要再吃一次。

「你倆都傻啊,火鍋麻辣燙有本質上的區別嘛!這種事就該狠狠敲她一筆竹杠,上五星級酒店刷一桌酒水才能殺雞儆猴,再讓她給我們捉刀代筆簽同意書!」學姐穿著一背心和短褲就從床上跳起來,威風凜凜霸氣依舊。

……

好好的討伐戰,變成去哪里吃飯的磋商會議,恩心看著她們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整理好衣服後,挑了幾件換洗的去寢室樓後的院子里曬衣服。自從回到恩家,下半年的時光像流水一樣,荏苒即逝。恩心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來院子里曬衣服,再次來的時候,有一種重游故地的溫暖。

院子里的這棵枇杷樹是她和老四親自種的,如今它已凋零了翠葉,以傲然的姿態迎接冬日的洗禮,黃橙橙的果子也初展了一角,不過還是青色的居多。

枇杷樹的邊上是很陳古的石桌石凳,整體感覺頗有返古的情調,而她們這排寢室之中有幾個姑娘好圍棋,所以買了一套放這兒,供眾人平日閑憊時,消遣之用。

恩心看著這盤棋,想起來剛剛回到恩家的時候,她曾經和奶奶對弈幾局,還受了她難得的褒獎。

恩心的圍棋是從玉溪老一輩的人那兒學來的,老人們經常誇她的棋技高明,她也確實賽過了不少先輩。但小時候,不太懂事的小姑娘窩在逼仄的小山里,沒見過大世面,便會將長輩們嘴里的話信以為真,因此即便本性上是謙虛和平的,終歸因還是個孩子,總會帶了點驕傲藏在心里。

以至於,對圍棋向來有自信和把握的姑娘,在某一天卻載在奶奶手里栽了跟頭,連下三局,無一不是以敗北告終。

恩心嘆了氣,有些氣餒,總算知道什么是山外有山,棋高一籌。

老夫人的棋藝素來妙,年輕時候參加過業余六段的圍棋賽,獲得過第二名的殊榮。她了棋子,對孫女面露溫笑:「業余選手能走到這一步,實力也算不俗。從前都說女兒家,勤儉持家,順夫順父會育子,便是三從四德的好姑娘,我看不盡然。如今,女兒也得有幾門技藝傍身。」

她說:「你既然喜歡這圍棋里的曲折,看來和我有那么點相像和緣分,即便是一點,也夠了,今後閑來無事,下一盤解悶去乏,更能練手。」

恩心抬起頭,老人家的眼里有贊許的光流露,這樣的目光,她從前也接觸不少,但放到恩奶奶身上,卻是不一樣的感覺。像是自己被認可了一般,獲得了某一種熱切期盼的贊揚,而感到滿足激動。

林叔在恩家多年,與老夫人交情不淺,他在一旁笑著與恩心解釋:「阿心吶,老夫人鮮少這樣誇誰,除了你爸爸老被老夫人掛在嘴皮子上過,叔這輩子就沒聽她怎么誇別人。」

恩心聽了,很見腆的點頭。那會兒她看著眼前的老人想喊什么,卻又一時無法脫口而出。乃至今日,她其實從未開口喊過一聲奶奶,只不過跟著林叔他們喊她一聲老夫人而已。

她才知道,有些東西看上去變了,實際上他們之間的阻礙,依舊存在。

恩心坐在院子里擺著棋盤,仰頭看著累累碩果,一時有些迷茫,看著搖搖晃晃的果子,嘆了氣,爬上樹梢,放眼望向遠方。進眼底的只有一片白霧茫茫,所謂的睥睨天下,無非是站在山頂吹著冷風,心中明明只有滿滿的冰徹涼透,而嘴里卻還要唱著《火》的狀態。

感同身受一番後,恩心覺得,站太高也沒什么好,雖然看到的世界不一樣,但還是平平淡淡過日子,聽歌,寫日記,最是朴實。

「yo!miss恩!comeon!」

恩心剛摘了個枇杷,就聽見那個聲音從圍欄外沖進來,很熟悉。她皺眉,探了頭,恰把底下的兩個風格迥異的男人望見。

左邊的男人一身休閑的t恤牛仔褲,顏色是很簡單的天藍,體魄壯實,氣質卻若蘭。

右邊的乍一眼看去,尚未注意他傾國傾城傾佳人的容貌,就被一身五顏六色的孔雀色吸引了,褲子還是粉紅色的……粉紅色的七分褲。好騷包,好張揚,好耀眼的顏色,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駕馭這種顏色,唯獨他卻能。

燕晗……

好幾天沒看見他,似乎清瘦了點,看來工作真的很忙。

燕晗是個清冷的男人,對待外人,他從不多說一句話,對待親友他溫柔不足,霸氣有余。

只有在她面前,似乎格外的明眸善睞,唇紅齒白。

「蘑菇妞兒,下來。」他招招手,眼角的笑意宛若一輪飽滿的能榨汁的圓月。

恩心發現燕晗不僅聲音有魔力,他的一舉一動好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從手指蜿蜒伸出根根絲線,搭在她的身上,只要他微微側動,她便能跟著他跳舞。

他一天沒來看她,算了吧,他只是忘記了。

他兩天沒來看她,算了吧,他應該是工作忙。

他好幾天都沒來,沒關系,她看他就行了。

恩心若是遇上別人對她招手,以她的慢性子來說一定是不疾不徐的走過去,但是這會兒對她招手的是燕晗,她頓時就變成了小寵物狗,搖尾乞憐的奔過去,濕漉漉的眼睛緊緊盯著他。

燕晗拍拍她的腦袋,扭頭問宋朗,「車呢?」

「在這兒。」

他從路邊推出一輛與燕晗風格相差無幾的自行車。恩心見了睜大眼睛,好奇寶寶似的。

「這是什么?」

「雙人自行車改良版!」宋朗騎上去,轉了轉鈴鐺,清脆無垠的鈴聲宛若管弦絲竹。

燕晗一瞥眼,踢了他一腳:「給爺下車!」

腳勁十足,估摸是用了全部的力道。宋朗不妨他那么一下,嗷地喊出來,滾下雙人車渥著腳裸單腳跳,痛得都紅了眼眶。

「憑毛你讓我下來就下來啊?這車是我的!」宋朗翹著蘭花指,顫巍巍著粗胳膊指控少年的霸道。

「這車怎么是你的了?是貼了標簽兒還是寫了您宋小強的大名的呀,你找出個來給我瞧一瞧,只要有宋小強這三個字,我立馬把這破爛玩意兒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