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低頭，大滴大滴的汗珠就順著額頭滑下，流入眼中，咸澀得讓人難受。

一邊用汗巾擦著汗，一邊脫下外套，群春里面只穿了純白的背心，這是程野的衣服，非常寬松透氣，不過因為沾了汗水，濕透了不少。衣服濕了緊緊貼在身上的感覺很不好受。

看見前面的程野還穿著長衣，扎得嚴嚴實實，群春吃驚地想，他竟然一點兒都不熱嗎！

群春原本想要偷懶，喚出了手腕上的菟絲子，然後用細細絲絲的菟絲子纏繞上水稻，但控制得不好眨眼就能讓原本金黃的稻桿一下子干枯碎成了粉齏，飽滿的谷粒也紛紛落入泥土地。

他頗為心虛地看看程野的背影，發現他沒看見，就老老實實地繼續用鐮刀割。

等程野停下來給他拿來水壺的時候，他見群春脫了外套，蹙額說：「怎么脫了衣服呢？會曬傷的，小傻瓜！」程野把衣服給他披回去。

「熱啊……穿太多了很熱的，衣服都濕了。」群春被他這么一說，感覺自己真是個小傻瓜了。

程野捋一把他濕漉漉的碎發，說：「走，帶你先去溪水邊洗洗臉。」

群春笑得眼睛彎彎，用被汗水浸濕了的頭發使勁蹭了蹭程野的手，這才催促他：「快，我快熱死啦！」

溪水很淺很急促，水還算清澈，群春一把手伸進水里，鼓鼓臉頰有些失望地低聲嘆嘆氣：「一點兒都不涼快啊……」因為曬得太久，連溪水都已經是熱的了。

程野掬一捧水洗了臉，還用濕手抹擦了一把脖子，修長的頸線流暢，看得群春也仰著脖子灑灑水。

黏在皮膚上的汗水被洗掉後，兩人一同起身，又回到了田地里繼續割。這一次，換程野用鐮刀割，群春用割機。

外套又被程野給套回去了，熱燥的感覺成功逼退了一切，群春又趁著程野不注意，偷偷脫下了外套，更為清涼自在地繼續割。偶爾在程野要起身喝水看過來的時候，群春又飛快地穿上外套，故而一直沒有被程野發現。

等到十點多太陽升頂的時候，群春渾身被曬得發燙，程野看了天色決定提早工回家。

然後一眼就瞥見來不及把外套穿回去的群春，心虛地低著頭繼續割。

程野看著原本白皙的群春，草帽下的臉蛋紅紅，露出的胳膊和脖頸也被曬得發紅，他心里一緊，這小傻瓜還不知道，自己被曬傷了！

程野又無奈，但心疼的情緒還是占了大部分。他忙走到群春面前，讓他停下來。

「小傻瓜，你被曬傷了。」程野看他抬起的臉上神色迷茫，忍不住嘆氣著重重揉揉他濕透的發絲，「你的皮膚被曬紅了。我們回家了，今天先不干了。」

群春被他揉得一臉奇怪，等程野說到曬傷，群春才發覺，自己渾身火辣辣地燙，原本以為是汗水和日光交雜的感覺，所以沒有特別在意，想不到竟然是因為曬傷了。

程野把割機直接留在了田地里，先帶著群春回家了。

「剛剛是清涼了吧，回家可有你疼的。」程野心想，還要讓他心疼。

群春現在只覺，自己的皮膚好像細針扎一樣細細碎碎地痛，還特別熱燙。

「別嚇我……」群春苦著臉。

他們一回到家里，程野便先讓群春去洗個澡，群春洗了冷水澡，感覺熱燥才壓下去一點點，但穿上衣服後又開始熱和癢。

等他出來，發現程野不在正廳，便喊他：「在哪兒呢，程野？」程野從門外走進來，手里還拿著一大籃子的墨綠、黛綠、淺青的東西，群春一瞅，是庭院里一缸缸種著的蘆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