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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給的那套房拆遷以後賠付的,還不少。

「就在我剛剛入學不久,我們搬進了新房子,當時我媽媽還更高興,說我們要開始新生活了,以後都會好的。可我第二天放學回來,發現我媽媽自殺了,找了一條河跳下去,安安靜靜地走了,沒有留下一句話。

「我外公外婆那時候已經去世了,沒有了直系親屬,其他親屬也不願意養我,於是我的監護權就歸了當時的居委會。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發現自己不對勁的。我沒辦法和人正常相處,不管是老師,同學,還是居委會的工作人員。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是很真心地要幫助我,但是我自己的問題太嚴重了,時間一長,他們也對我沒有了耐心。

「明明已經沒有必要天天吃青菜了,我還是吃不下其他的食物,嚴重到有時候吃了會嘔吐。我不敢喜歡什么,不敢對任何東西投入太多感情。我開始像我媽媽一樣,會陷入昏昏沉沉的狀態,被驚醒的時候,就又極度恐慌。我休了一個月的學,偶然在報紙上看到了鄧醫生的新聞,他依然在進行公益心理治療活動。

「大概和剛剛生下來的時候一樣,雖然很艱難,我還是有著非常強烈的求生欲望,我幾乎是半死不活地找到了鄧醫生,他救了我,讓我活了下來。他慢慢教會我學著像是一個正常人一樣地生活,雖然還是很討人厭,但至少大部分人都不會看出我有病。

「多虧了我媽媽買的那套房,後來那附近修了地鐵站,房價漲了很多,我把那套房租了出去,每個月的租金不少。靠著那些租金,一直到現在我都過得很好。

「又過了兩年,在高二的時候,我參加了數學競賽的一個培訓班,以雲也在,和我分在了一個小組,我們的小組的綜合得分是最高的,於是以雲也對我親近了起來。因為從來沒有人親近過我,鄧醫生也鼓勵我交朋友,所以我就努力和以雲相處了,以雲又帶我認識了……你哥。

「是蕭總主動追求的我,我覺得他好像很好,就莫名其妙喜歡了他,兔子是我和他一起撿到的,他以前還說,我們三個是一家人,那時候我還信了。只是我們的戀愛談了沒有多久,他又莫名其妙地劈腿了。總之,那一段就是那么莫名其妙。我受了很大的打擊,在高考之前又出了一點小事故,然後……考得很糟糕,也是為了逃避,我就報了蓉城大學。

「真的要感謝鄧醫生,知道我去蓉城之後,他親自飛了過來找到我,讓我不能斷了心理治療,因為鄧醫生的堅持,四年來,隔一段時間鄧醫生就會飛來蓉城為我進行治療,在我好轉之後,鄧醫生就把治療方式改成了電話咨詢。

「四年之後,我考上了京大數學系的研究生,我不敢說過去十多年的事情我已經完全放下,也不算痊愈,但我認為我已經有了正常處理那些問題的能力,於是我就這樣回來了

「接著,我就遇到了你,後來的所有事情,你都知道了。」

第61章

說這一長段話的時候,關澤很平靜,他的語調沒有平仄起伏,表情沒有變化,就像是個機械的人偶娃娃,說了一段已經設定好的、不帶任何感情的台詞。

而聽著這些話的周荻,卻如同被千刀萬剮了一樣,關澤拋出的每句話都變成了一把割肉的利刃,將他渾身的皮肉一點點割開,他已經找不到一處完好,也找不到一處不痛。

其實這些事情不需要關澤對他說,他早就知道了,但他根本沒想到再聽關澤說一次,會讓他這么痛。他想抱抱關澤,卻發現自己的四肢都冷到麻木了,關節像是被凍住一樣無法動彈。他張開嘴,卻也只是發出了一聲干啞而且毫無意義的顫音。

關澤等了一會兒,只看見周荻紅了眼,卻再沒有其他反應。於是關澤深吸一口氣,故作輕松地笑了笑,說:「怎么,嚇到你了嗎?」

「我……」周荻立刻搖頭,卻也沒話可說,只好著急地抓住了關澤的手,用力放在胸口。

關澤感到自己的手被周荻勒得發痛,但那種痛感卻讓他覺得很安心,他沒有抽出自己的手,倒是輕輕笑了笑,說:「你覺得我可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