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那人身子都凍壞了,微臣與姜太醫已經竭盡全力,能不能撐過來,只能看天意了。」

「不必多言,」白芷擺擺手,道,「我與侯爺並沒有怪你們的意思,也知道你們盡心了。二位一夜未睡,著實辛苦,這便回去歇息吧。」

王太醫還有些踟躇,姜太醫卻十分干脆的告退了。

牧歸崖盯著兩人離去的方向看了片刻,對白芷道:「窺一斑而見全豹,這位王太醫的心思未太過細膩了些。」

對他這個結論,白芷也是贊同的。

像王太醫這樣善於揣摩上司心理的,很適合在官面兒上混,往往也能混的不錯,只是不知道怎的這一回也攤上這么個差事。可真要論及專業水平,大多不如姜太醫這種木訥些的,因為心不專。

白芷又跟牧歸崖說了幾句,便派人去催葯。

「真不用這般。」牧歸崖都有些無奈了。

「防患於未然,」白芷正色道,「如今你身負重任,經不起一點兒意外,沒得這么多次戰場凶險都熬過來了,反倒在病榻上,那時候才是真叫人看了笑話呢。」

見牧歸崖哭笑不得,她又說:「姜太醫的醫術是信得過的,若你當真無妨,他哪里會自找麻煩開葯方?快別逞強了。」

牧歸崖張了張嘴,最後卻只憋出一句話:「除了我母親,也只有你這么不留情面的說我了。」

過了會兒,葯煎好了,吉祥親自捧進來,道:「郡主,侯爺,奴婢親自看著的,中間絕無第二個人碰過葯罐子,葯碗也是干凈的。」

白芷點點頭,竟又叫人取了蜜餞匣子來,這回牧歸崖是真被逗樂了。

「哪里就那樣嬌氣了。」他搖搖頭,端起碗來略吹了吹,然後便以一種豪邁的氣勢一飲而盡。

說老實話,這年月的葯真不是好吃的,這顏色、這味道、這口感,有時候遠勝過病痛所帶來的折磨!

白芷坐在他對面都能聞到那股濃郁的酸澀苦辣相混雜的味道!

見牧歸崖自始至終都眉頭不皺一下,白芷也覺得是自己擔心太過,而且貌似他確實不大喜歡吃甜食,想了想,就准備再叫人把蜜餞匣子放回去。

然而一抬頭,卻見牧歸崖沖自己揚了揚眉毛,又往她手中的匣子上瞄了一眼。

白芷一下子就氣笑了,「你不說不要的么?」

「不要豈不辜負郡主一番美意?」牧歸崖笑了起來,又正色道,「微臣雖能忍,可這葯也確實苦的很,如今既然可稍減一二,何必自討苦吃?」

能屈能伸才是真大丈夫。

白芷啼笑皆非,心道這人果然也是如其祖父一般,正經中過文秀才的,一旦說起歪理來也一套一套的。

她正要將匣子推過去,卻聽牧歸崖又咳了一聲,然後故意開始整理衣裳、佩劍,只將兩只手都占得滿滿的,顯得十分忙碌,卻把臉朝這邊歪了歪,又張了嘴,擺明了就是叫她喂!

這,這簡直是……

打從方才牧歸崖說歪理開始,吉祥、平安早就帶著人下去了。沒瞧見郡主和侯爺旁若無人的勁兒么,打擾了是要遭雷劈的,她們可不敢自討沒趣。

牧寧就發現今兒侯爺出來的格外晚些,心情似乎格外好的樣子,眉梢眼角都透著一股得意的歡喜。

跟的年月久了,又是過命的交情,私底下難松快些,牧寧就湊上去小聲問:「侯爺,碰見好事兒了?」

牧歸崖斜了他一眼,挺得意,慢悠悠的道:「跟你這沒成家的說了也不懂。」

然後便一夾馬腹,溜溜達達的往前去了,留下牧寧在原地吃了一嘴的灰。

他娘的,成親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