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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徑從沐雲色腰際掠過,將鉈繩悉數削斷,兩人腰部被掀去大片血肉,沐雲色痛得慘叫,幾乎松手;莫殊色無知無覺,卻仍受妖刀凶魂支配,既得自由,見人就殺。

竹箭不停,颼地串過兩名天門道士,連人帶箭射入牆中,半堵磚牆轟然坍倒,箭頭應聲爆碎,後半截卻繼續貫屍穿牆,向外飛去,隱沒於雨幕的彼方。

淅瀝聲里,只見箭尾那一抹殘煙裊裊盤升,終至不見。

而鹿別駕便在此時出手。

他身形一晃,軟榻上已無人影,那近兩尺長的火油殘木不知何時落入其手,銳尖破空而來,直指沐雲色的背門!莫殊色回過身來,竟是視若無睹,闊劍斜指,徑往沐雲色頸間chā去!這一下禍起兩端,誰都來不及救。

談劍笏遙遙望見,怒道:「鹿真人!你這是做甚?」掙扎著起身,始終晚了一步--沐雲色閉目想:「原來我死在老鹿雜毛手里。

」啐了一口,不覺失笑。

忽聽一聲冷嘲:「想死么?忒沒出息!」聲未落、人已至,琴魔魏無音從天而降,「赤眼」一勾一攔,震開綠芒妖刃。

也不見他格擋火油木尖,驀地左臂bào長,如猿猴一般,食、中二指越過刀刃,徑取鹿別駕雙目!兩枚尖尖指甲幾乎按上眼皮,嚇得鹿別駕魂飛魄散,一個「鐵板橋」急向後仰,臉面狼狽觸地。

魏無音好整以暇,砰砰兩腳,分將鹿別駕與沐雲色踢飛出去,隨手接戰妖刀,場中又只剩下師徒二人。

沐雲色捂腰滾倒,差點痛暈過去;鹿別駕悶聲跌了出去,總算是一派宗師,落地前左腕一撐,擰腰挺起,沒摔個四腳朝天。

魏無音哼的一笑,冷冷斜睨:「老雜毛,老夫鞋底泥的滋味可好?暗施偷襲的耗子鼠輩,就只配趴在地上吃土。

」鹿別駕一撣襟袍,神色如常,溫言笑道:「魏老師說得什么話來?除魔衛道,正是我輩中人的俠義襟懷,本座自是當仁不讓。

」魏無音左手負後,單手持「赤眼」接敵,仰頭閉目,半晌才森然道:「魏某人的弟子,也只有魏某人能殺。

」銳目一掃,眾人無不股栗。

言語之間,莫殊色出手如yīn,鏡映之招越發流暢,魏無音的肩頭、脅下等紛紛見紅,染赤半邊衣袍,老人一聲不吭,渾若不覺。

沐雲色掙扎而起,鹿別駕本欲一掌將他了結,余光瞥見談劍笏已收功起身,許緇衣的修為又難知深淺,心知良機已過,暗忖:「老匹夫想一對一的來,本座豈能教你稱心?這勢頭,自然是越亂越好。

」朗聲笑道:「本座君子之心,可對天表,魏老師莫以腹度。

令門高弟,這便還了給你罷!」抓住沐雲色背心,猛往戰團中一擲!鹿別駕未下殺手,旁人無從相救,眼睜睜看著沐雲色飛過人群,身子往闊劍上撞落。

莫殊色似生感應,竟舍了「赤眼」,任由背門洞開,嚎叫著舉劍往空中掠去!--被妖刀附身的人會互相追逐,優先鏟除對方,就像毒蟲互噬而變成「蠱」一樣。

千載難逢之機,此時一掌便能將莫殊色擊斃,眾人無不摒息,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魏無音猛提左掌,忽然猶豫;便只這么一頓,沐雲色已跌將下來,談劍笏情急大叫:「魏老師,救人為先!」飛身接應,另一頭的許緇衣也點足飄至。

魏無音警醒過來,趁其無備,挺刀一圈一絞,勁力到處,莫殊色再也持握不住,鏗啷一聲,綠芒閃爍的蘭鋒闊劍脫手飛出;去勢所向,眾人皆避。

沐雲色直直摔落,恰好被談劍笏接住,不及站穩,急道:「談……談大人!我見妖刀脫手了,我師兄……我師兄回神沒有?」許緇衣掠至一旁,以防有人暗算,卻見一道烏影穿隙而過,鹿別駕直進中宮,袖底一翻,削尖的火油木已chā入莫殊色腹中,血淋淋的木橛尖透背而出,幾逾三寸!魏無音一把握住,眥目欲裂:「你--!」尖端如入金鐵,再也難進分毫。

鹿別駕湊近,低低一笑:「老匹夫!殺你弟子,比殺了你還難受罷?我痛我兒,便是這般!」運動十成元功,木橛又穿出分許!莫殊色仰頭嚎叫,抽搐如垂死之獸,魏無音心痛已極,將火油木劈斷,回臂將愛徒攬入懷中,呼的一掌轟向鹿別駕!這掌毫無保留,快得不及閃退,鹿別駕料不到他一個耄耋老人,變招竟如此迅辣刁鑽,把心一橫,雙掌並出,「砰!」一聲陷足入地,全身仿佛拆骨散肉,以為自己被碾成了一團膿血,海cháo般的內力仍源源不絕般、自對方掌中轟然傾蓋……「魏某人的弟子,」琴魔須發皆逆、怒目如血,厲聲道:「只有魏某人能殺!你……」語聲忽斷。

他愕然低頭,赫見莫殊色滿臉yīn鷙,目光殘毒,一雙肉掌正印在自己的丹田上。

瞬息間,魏無音真氣一束、百脈俱凝,一口yīn瘀沖上腦門,面色轉為靛青。

鹿別駕頓覺壓力一空,死里逃生,點足飛退數丈,落地時「嘔」的一聲大口吐出鮮血,侍童們連忙上前攙住。

大殿中心,魏無音低頭看著自己的愛徒,神色幾經錯愕、驚怒、失望、痛悔……等,最終又歸於平淡,莫殊色仍不住傾注內力,欲置師傅於死地。

老人終於明白:妖刀並非只是支配愛徒的身體,奪走他的意志,而是徹底殘害、毒化了他,把昔日正直果毅的善良青年,變成一具嗜血凶器。

就像伏在龜背上渡河的蠍子,明知烏龜一死,自己也將歸洪流,但就是忍不住要以毒針螫人,這是宿命,難以更改、不能回避,既無奈又可悲。

魏無音長嘆一聲,無須的清癯面龐急遽衰老,終於提起右掌,緩緩蓋上莫殊色的天靈--「啪」的一聲悶響,魔化了的青年英俠渾身一震,七竅都溢出血來,yīn狠的神情突然又變得痴呆空洞;片刻,似乎開始感覺頭頂劇痛,五官扭曲起來,眼珠子胡亂轉動,顫聲流淚:「師……師……師……」口chún抽搐,淌下津唾。

魏無音不避wū穢,舉袖為他細細揩抹,低聲道:「好孩子,好孩子。

」莫殊色漸漸委頓,閉目淚流,奮起余力張口,卻仍是「師……師……」的纏夾,語聲漸落。

魏無音抱著他的頭不發一言,直到莫殊色一動也不動,再也不出絲毫囈語。

良久,老人慢慢抬頭,神色茫然,驀地寒風入殿,魏無音被吹得一顫,「哇!」的嘔出大口鮮血,以「赤眼」拄地,緩緩坐倒。

莫殊色的身體軟軟癱滑,歪斜的頭頸便橫在師傅膝上。

「師尊……師尊!」沐雲色欲哭無淚,不敢多看師兄一眼,想起此後yīn陽兩隔,再難相見,又不忍不看,掙扎著匍跪上前,卻被魏無音硬生生喝止:「莫來!我沒事。

妖物既離活體,必找下一個宿主寄附,須……須斷其生路。

」呆坐片刻,忽爾回神,醬灰色的面孔表情木然,略為調勻氣息,寒聲道:「眾人留下兵刃,全都到外頭去!哪個不走的,便是妖刀所寄,自好教老夫殺了干凈!」一陣金鐵鏗然,三派人馬紛紛解兵,爭先恐後的擠出靈官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