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8(1 / 2)

苦苦思索,似乎遺漏了什么。

黃纓一怔:「你怎么知道?老頭兒同你說的么?」「沒有……前輩沒來得及和我說這件事。

這……這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就裝在這里,一想……就想出來了。

」他呆呆地指了指額角,忽然一躍而起,大笑大叫:「成功啦!真成功啦!這……這真的有效……真的有效!前輩,我們成功啦!」黃纓被他嚇傻了,一動也不敢動。

耿照欣喜若狂,差點沖到魏無音的遺體前跪下叩頭。

但狂喜也不過是一瞬之間,他五感較常人敏銳,那混合了鐵心木香氣的血腥味鋪天蓋地而來,仿佛已近在咫尺,趕緊狂奔至山崖下,雙手圈口,放聲大叫:「快走!這附近十分危險,不要靠近!快快離開--」黃纓差點沒暈過去,一扯他衣袖,氣急敗壞:「你瘋啦!」正要喚人來救,卻見崖上探出一張圓胖紅臉,一名肥壯的青年道人鬼頭鬼腦張望片刻,回頭叫道:「你們快來看哪,底下是魏無音那廝!瞧那服色……還有水月停軒的小妞!」此人黃纓自是不識,耿照卻覺十分眼熟,瞧著額角隱隱生疼,不覺沁出豆大的汗珠,驀地心底冒出「鹿別駕」、「沐雲色」這幾個名字,還有在靈官殿里,他一人獨戰天門群道的丬影殘識……耿照並不識那青年道人,可魏無音見過。

來人竟是觀海天門的胖道士曹彥達。

第十折狂歌策馬,十步一殺原來昨夜蘇彥升、曹彥達等一行,隨談劍笏退往湖yīn城驛暫避,因遲遲未有鹿別駕的消息,天未大亮,便請驛站里的值更官員代為通報,要向談劍笏辭行。

那官員揉著惺忪睡眼,嘟囔著:「有你們這么不懂規矩的么?現下是什么時候,驚擾了大人,誰來擔待?」想不到談劍笏向來起早,雖內傷未愈,不到卯時便已起身。

蘇彥升等求見之時,他一身錦袍官靴,儀容整肅,正端坐在官廳里用早飯,桌上一杯醋芹、一碗咸豆,一碟麻油拌萵筍絲,就著一盞豆焰小燈配粥吃。

身旁僅有一名院生服侍,伺候大人盛粥之後,也自取碗筷坐下來同吃。

談劍笏頭也不抬,顯然平日就是如此。

蘇彥升上前一稽首,談劍笏起身抱拳回禮。

「談大人,家師一夜未回,著實令人擔心。

貧道欲率敝派人馬,先走一步,特來拜別。

」談劍笏想想也是道理,鹿別駕武功雖高,孤身一人遇上了妖刀,一樣討不了好。

點頭道:「也好。

只是天未大亮,先不忙著走,一起坐下來用早飯吧?」蘇彥升堅持不肯,談劍笏也不好勉強,一路送出驛所。

其余天門弟子整裝完畢,肩囊佩劍、背負刀器,都在郵驛之外等候。

約莫清晨露重,一個個都縮頸團手,面色yīn晴不定。

眾人齊出了大門,曹彥達忍不住嘀咕:「好歹是個四品官兒,怎吃得這么寒磣?還說要請客哩!不怕人笑話。

」被蘇彥升瞟了一眼,才趕緊閉嘴。

鹿別駕此番下山,是抱了為子報仇的打算,刀門各觀一接詔令、傾力支援,一共動員兩百多名弟子。

誰知靈官殿一役遭妖刀血洗,折損將近七成,紫星本觀出身的只剩下蘇彥升、曹彥達等十數人。

走出里許,一名外觀弟子忽道:「蘇師兄,咱們現在要往哪兒去?」蘇彥升心情不佳,連頭也不回,冷冷說道:「先將宗主與鹿師弟尋回,然後再做打算。

」那人沉默片刻,又開口道:「蘇師兄,昨夜大伙兒都沒睡好,一早起來粒米未進,心情怕不是太好。

要不要……這個……先找地方填飽肚子,要干什么也才有力氣?」蘇彥升停下腳步,見他膚色黝黑,一臉的大麻子,活像鄉下來的庄稼漢,益發惱怒,面上卻不動聲色,斜眼乜道:「你是哪間觀門的?叫什么名字?」那人陡然間被問得有些著慌,嚅囁片刻,才道:「小人是……是從鍾山菰苗觀來的,叫史弘志。

」蘇彥升冷笑:「不是「彥」字輩的么?」史弘志麻臉一紅,低頭道:「不是。

蘇師兄是紫星本觀的高徒,自是沒聽過小人的名號。

」觀海天門自「披羽神劍」鶴著衣接任掌教以來,積極推行「道徒登真」制度:每年春秋兩季,由各觀自行挑選資質上佳的優秀弟子,送到真鵠山總壇接受長達一百天的三壇大戒。

受戒完成的發給戒牒、戒衣,由總壇依字輩排行頒予道號,錄進《登真籙》中,正式由見習的道徒升作玄門道士。

事實上天門諸觀各有基業,如鶴著衣原是劍門一脈「青帝觀」的住持,被推為掌教之後,才移居總壇洞靈仙府。

總壇自身沒有田產銀錢,養不起這么多前來受戒的道眾,自然也不能要掌教座下的青帝觀一體支應,各觀在遣送弟子回總壇之時,均需繳交一筆費用,以應付長達三個月的三壇大戒期間、衣食住行等各項花銷,稱之為「登真錢」,再加上往來路費,其實是筆不小的開銷。

像鍾山菰苗觀這種窮鄉僻壤的小廟,靠著紫星觀的接濟,幾年才能送一個道徒上真鵠山,觀內能排得上字輩的寥寥無幾,多半都像史弘志這樣,由自家的長老住持授戒了事。

蘇彥升斜眼冷笑:「想吃飯么?好啊!你去鎮集上尋一間分茶飯庄,愛吃什么點什么。

這頓飯錢便算是菰苗觀請客,機會難得,大伙兒千萬別客氣啊!」史弘志笑容凝住,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曹彥達伸指戳他xiōng膛,大聲道:「你是什么東西!這里lún得到你說話么?叫你們觀里「彥」字輩的出來說!什么玩意……」話沒說完,史弘志猛一揮手,怒道:「俺菰苗觀里彥字輩的,昨晚都死在靈官殿啦!咱們不遠千里而來給你們助拳,平白犧牲性命,還不值一頓飯!」曹彥達被他一推倒地,傷腿疼得死去活來,大叫:「你……你們這些鄉巴佬,造反啦!」其余的紫星觀弟子紛紛上前,伸手去推史弘志:「干什么、干什么!動手打人哪!」沒想到史弘志卻一動也不動,周圍的外觀弟子面色yīn沉,反而圍了上來。

紫星本觀的人馬只剩下十來個,其余五十幾人全都是刀門同宗的外觀弟子,扣掉存心觀望、兩不相幫的,雙方也還有兩倍以上的差距,形勢登時逆轉。

紫星觀諸人被圍在中間,曹彥達哇哇大叫:「你們……你們別亂來!宗主要知道了,你……你們沒個好死的!」蘇彥升手按劍柄,沉聲道:「史兄弟,你們想怎樣?」史弘志原本只想發發牢sāo,不想肘腋生變,轉眼竟已到了這個地步,心想:「若讓宗主知曉,我一定完蛋大吉。

」忽起歹念,喝道:「你們這般欺負人,當我們是什么?不先替昨晚犧牲的弟兄們收屍,只想找你師傅!」左右被激起敵慨,紛紛sāo動起來。

蘇彥升冷笑:「大家都是同門,你說的是什么話來?你想吃飯,難道我肚子不餓么?試問你袋里,有多少銀錢能喂飽這么多人?我身上可是一毛也沒有。

」眾人一陣錯愕,頓時無語。

蘇彥升又說:「昨夜走得匆忙,錢囊都留在靈官殿中。

我正要帶你們回去,取了銀錢,才好辦事。

」眾人半信半疑。

史弘志唯恐氣勢一弱,再也殺不了紫星觀諸人,忙道:「用不著那么多人一起走,我與你同去,眾人在這里等便是。

」一使眼色,三名與他相熟的外觀弟子頓時會意,便要押著蘇彥升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