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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自動手。

通過這兩次考驗,我就承認他有被留下來的價值。

」◇◇◇耿照一出挽香齋,就知道消息已經傳開了。

沿路的侍女仆役大老遠瞧見,立刻讓至一旁,有的微微頷首,露出討好諂媚的神色,但落差實在太大,一下子不知該如何稱呼他才好,目光尷尬地一交會,也只是笑而已;有人索性避了開來,等明日執敬司正式布達、塵埃落定了再說。

七品官到底有多大?耿照毫無概念。

他苦著臉回到新撥下的隨班院舍,長孫日九已洗浴更衣完畢,倒在床鋪上呼呼大睡。

這座小院落離他昨夜還睡著的庚寅房甚遠,平常根本不會走到這兒來,床帳、擺設,整齊迭在榻上的換洗衣物、桌頂擺放的青瓷茶釜……觸目所及,無一不是簇新而陌生。

若有人能無視他的出身,貧賤時不欺、富貴時不諛,除了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七叔和木jī叔叔之外,大概就只有長孫日九了罷?耿照在回程的路上懷著一絲希望,盼與日九聊上幾句,一吐心中的積郁彷徨,誰知亦不可得。

他嘆了口氣,和衣倒在床上,毫無躋身出頭的喜悅興奮,怔望著天花板發呆,直到睡意鋪天蓋地襲來,一把將他攫入迷離夢鄉,混亂的思緒倏然中斷,只余一片深黝黝的黑……耿照伸手一撥,虛無的黑幕應手而分,化作一縷縷灰翳;忽然一團血艷艷的赤光爆炸開來,四周頓成一片火海,漆黑的背景落地還形,變成一大片石砌牆垣,青石覆蓋的范圍從腳下、牆上,一直延伸到天頂,似乎是某條城寨甬道。

熊熊火焰吞噬了通道來處,地上到處散落著殘肢斷劍,切口平滑齊整,怪異到幾乎讓人忘了這副景象所代表的殘酷與血腥。

火舌四處竄燒,濃煙滾滾而來,但他探手卻不覺灼熱,也聽不見任何聲響,仿佛整個人被浸入水中,除了視覺,其余的感官全被阻隔開來--(這是……琴魔前輩的記憶!)耿照渾身悚然,身體不聽使喚,「他」--其實是當年的琴魔魏無音--揮散濃煙,拖著身子向甬道的盡頭前進,一邊嘶聲大吼。

耿照聽不見聲音,仍能感覺那股聲嘶力竭的震動。

前方不遠,一名蜂腰長腿、苗條健美的女子拄劍扶壁,掙扎欲起;另有一具屍體倒卧一旁,面目難辨,被鋒利的刃器開膛破肚,死狀極慘。

女子爬過一地血wū狼籍,被刀刃割開的殘破衣衫濡著血膩漿滑,裹出玲瓏浮凸的姣好曲線。

衣裳破口依稀見得玉質般的瑩潤肌膚,被凄艷血色一襯,更是白皙得無以復加;背心衫子被鷹爪功一類的重手法抓下一幅,由肩胛直到腰後,裸出一段象牙也似、骨肉勻停的美背,背脊瘦不露骨、曲線滑潤,蜂後般的細腰扭轉如蛇,腰下的臀股卻渾圓緊綳,聳起如兩瓣險丘,望之令人血脈賁張,難以遏抑。

耿照不覺痴望,一股奇妙的感應油然而生。

(不要去!)--這……這是前輩當時心中所想么?女子似是聽到「他」的叫喚,回頭大聲應答,容顏被披散的濃發與煙硝所掩,依稀見她下頷尖尖,生得一張端麗的瓜子臉,肌膚酥白耀眼,與半裸的美背一般無二。

「我們上當了!刀畢竟是刀,永遠……都不會變成劍!」琴魔嘶吼著,女子卻捂著耳朵拼命搖頭,活像情緒崩潰的小女孩。

這在一名十八九歲的年輕女郎身上看來說不出的荒誕滑稽,然而耿照卻笑不出來。

那是無法言說、偏又難以抵抗的巨大絕望;在它之前,即使是挺身對抗妖魔的英雄們,也只有無力倒下……水平的視線突然向下滑落,「他」傷疲已極,終於跪倒在地,離女郎止有兩步之遙,奮力向伊人伸出手臂,一邊叫喊。

「那人不是第六把劍,他是預言中的叛徒……是最後一把刀!」「六」這個數目忽然掠過耿照的腦海。

--封印妖刀的最終戰,有六名英雄。

琴魔前輩、背影動人的美麗女郎,屍橫在地的不知名男子……這里只有三個。

另外三人是誰?誰,又是前輩口中的「最後一把刀」?突然間,一條人影自出口踉蹌退入,雙手胡亂抓向空中,身子轉了幾轉,仰天倒下,卻不知是何許人也,只因來人並沒有頭。

第四個人死了,還在通道外纏斗的是哪兩個?女郎尖叫起來,一把揮開「他」的手掌,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忽然一躍而起,一跛一跛地向通道的盡頭奔去!「他」拼著最後一口氣追上前去,逆光沖出甬道,眼前陡地一片刺亮,分不清是烈陽抑或刀鋒--「前輩!」耿照猛然坐起,驚出滿身冷汗。

榻邊「砰」的一聲,一條高大黑影跌入窗里,摔了個四腳朝天。

來人翻身躍起,呼的一巴掌搧去:「去你媽的前輩!這等砍人天命的yīn損稱謂,豈可對自己人喊?你個缺德的混小子!」「老胡?」耿照被揍醒了幾分,揉眼一瞧,果然是胡彥之。

「我不是喊你前……怪了,為什么不能喊「前輩」?」「yīn損,真是yīn損!」胡彥之揪住他的發髻,提兔子似的一把拎起:「我問你,你都管魏無音魏老兒叫什么?」「都……都管叫「前輩」。

」他抓著胡彥之熊掌似的大手拼命掙扎。

「所以咧,魏無音就死啦。

」耿照一愣,差點忘了抵抗。

胡彥之把他的腦袋提近面前,表情yīn沉。

「正所謂:「上天揮大刀,先砍出頭鳥。

」武林道上天天死人,都是先從前輩死起的。

這兩字實在是太yīn損了,萬萬不可對自己人喊,對外人則無妨,特別是那些個混蛋,什么獨孤峰前輩、岳宸風前輩,多多益善。

喊死這些王八羔子,大伙兒圖個清靜。

」「原……原來如此。

」耿照揉著被揪疼的發頂,才發現窗外天光未明,月華盛茂,雲下壓著無數星子,山與天邊交界處隱有一抹浮暈,離天亮怕還有一個多時辰。

對角的另一張榻上,長孫日九睡得正酣,給他二人這一番鬧都還驚不醒,胡彥之忍不住笑道:「這小胖子倒挺能睡。

」耿照起身著靴,就著桌上的青瓷茶釜點了兩碗冷茶,歉然一笑:「隔夜的茶水,你多擔待。

」胡彥之搖頭:「待會有活兒要干,飲冷茶不宜,回來再說。

跟我來!」一推窗格,翻身躍出。

耿照尾隨著來到一座荒僻的院落,沿路東繞西轉,以他在城中數年,一下子也不確定究竟身在何處。

那院中甚是寬敞,鋪開一大片平整青磚,月光灑落,映得分外清明,沿牆卻是枝枒扶疏,濃蔭環繞,不易自外頭窺入。

胡彥之從角落里取出兩柄連鞘單刀,將其中一柄扔給了他。

耿照抽刀映面,鋼刀雖是一般,卻折回滿目流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