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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命,還與漱宗主!」白衣人一齊抽刀,橫頸抹去,鮮血仰天噴出,隨風飄落如紅霧。

四盞白骨提燈內的碧磷鬼火旋即熄滅,隨著白衣白笠的無面主人一同倒落塵土。

死士漱玉節看多了,她親自訓練的黑島jīng銳「潛行都」雖清一色是女子,危急時亦能慷慨一死,絕不退縮。

但要如這四名白衣人般整齊劃一、波瀾不驚,連瞬息間的思考猶豫也無,恐怕是人都不易做到。

「那是集惡三道之中,地獄道獨有的鬼卒,名喚「白面傷司」。

」薛百螣微湊近她耳畔,低道:「奪五感、去心欲,剝皮除面,將人折磨到了極處,意志崩潰麻木不仁,便成這等不死不活的怪物,供其奴役驅策。

」說著踏前一步,縱聲長笑:「這種東西再死一百個、一千個,也不抵一條活生生的人命!yīn宿冥,你這「鬼王」比起你那不知是師傅、父兄還是祖爺爺的先人來,可說是小氣家家;打腫臉充胖子,卻端出這等寒磣菜色,豈非笑煞人也!」眾小鬼聽他對冥主出言不遜,紛紛鼓噪起來,夜風里一陣嘶呱尖嘯,此起彼落,宛若魍魎夜行。

薛百螣怪眼一吊,抱xiōng冷笑,只等那「鬼王」如何應對。

瘦馬背上,yīn宿冥卻只一笑,聳了聳駝峰般的雙肩,淡然道:「薛老神君此言差矣!數百年來,世上便只有一個「鬼王」yīn宿冥,超脫六道,不入lún回,及至老神君與宗主百年後,鬼王yīn宿冥仍長存於世,絕不消滅。

」袍袖一舞:「二位暫別!來日七玄大會上,本王恭候大駕!」數不清的鬼火簇擁著瘦骨嶙峋的烏騅馬朝院外行去,將穿出洞門的一瞬間,忽聽一聲爆響,一道極長極快的銳利風壓掃過,四名臉塗油彩的小鬼腳下一踉蹌,還來不及開口,斗大的頭顱迎風一歪,撲簌簌地滾落地面。

長風呼嘯著盪過大半個院落,所經處群鬼辟易,碧磷鬼火搖散一地,十分狼狽。

風索似的長鞭余勢不停,鱗角相迭的鞭梢屧屧怪響、昂奮如蛇,朝鬼王yīn宿冥卷去!長逾三丈的響尾鞭完全展開、居高臨下一掃,勢極重而勁極銳,鞭梢所帶怕沒有百余斤的巨力,鞭風偏又鋒利無匹;一旦擊實了,連健馬都能攔腰掃成兩截,更何況是人?薛百螣料不到頃刻之間已至這等bī命時刻,阻之不及,暗中提勁運功,待長鞭一擊中的,便要搶先狙殺鬼王身旁六鬼。

老謀深算的白帝神君余光一瞥,見漱玉節身姿不動,凜秀如梅,玉一般的白皙柔荑卻悄悄按上腰間的「玄母」長柄,冷笑之余,亦不免微露贊許:「事到臨頭,鎮日拜佛的柔弱婦人也有吞噬狼群之心!」內堂中一人悄悄穿出,閃至門邊,手按劍柄蓄勢待發,卻是弦子。

眼看避無可避,連人帶馬將被鞭風掃成兩截,yīn宿冥不慌不忙,掣著腰間的斬魔青鋼劍橫里揮出,連著鐵鞘迎風一擊,憑空「啪啦」一響,震得眾人氣血翻涌,功力稍低的都不禁退了一步,還有自口chún、耳鼻中溢出血珠的。

鱗皮響尾鞭被那青鋼劍一抽,竟爾倒甩回去,當中毫無轉折消停,千鈞巨力瞬間消弭於無形,颼颼一陣旋繞疾響,才又纏回主人臂間。

一人悄立在屋脊上,冷然道:「索命求償,應由敝門親取,不勞鬼王費心!」yīn宿冥還劍於腰,駐馬抬頭,忽然開口:「你是何人?」那人冷道:「黃帝神君座下、土神島四使之一,人稱「奎蛇」冷北海便是。

」yīn宿冥點頭:「好本事!本王記住你了。

」遙遙沖漱玉節一頷首,笑道:「宗主座下,果無虛士!待此間事了,本王再行領教。

請。

」群鬼拾起鬼火青燈,簇擁著地獄道的冥主策馬而出,轉頭一陣山風忽來,不只是前頭引路的青蝠血燈籠應聲熄滅,就連浮在虛空中的碧磷鬼火也都消失不見,黑暗中什么都沒有、什么也不留,仿佛適才的群鬼尖嚎只是一場駭人惡夢,真假難分。

冷北海躍下房頂,青白的瘦臉上神色淡漠,低著頭徑朝黃島諸人處走來,模樣極不顯眼,當真是稍一閃神便要錯失其所在;若非親眼目睹,誰也料不到方才是此人露了一手「迎風斷首」的絕技,為五帝窟挽回顏面。

杜平川知神君一向不好殺生,湊近何君盼耳邊:「此際須好生慰問,切莫寒了家臣之心。

」何君盼「嗯」了一聲,若有所思,並未回口應答。

冷北海走到她跟前,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雙手按膝,低道:「小人未得神君的指示,擅自出手,請神君責罰。

」也不看漱、薛二人一眼,仿佛滿堂之上,只有何君盼是自己的主人。

漱玉節神色自若,仍是一派恬靜優雅,溫婉的姣好玉容看不出喜恚,倒是徹入內堂的幾名潛行都女衛忿忿不平,怒上蛾眉。

杜平川正盤算該如何與宗主交代,渾沒料到冷北海竟有這么一著,趨前一扯他衣袖,低聲道:「快快起來!宗主在此,莫要添亂。

」冷北海面無表情,竟來個相應不理。

早在岳宸風控制五島前,漱玉節便飽受「得位不正」的流蜚所苦,各島在台面下斗得烏煙瘴氣,才給了外人可乘之機。

岳宸風來了之後,漱家也拿不出解決的法子,只能帶頭「忍辱負重」,像冷北海這樣心有不服者,四島中所在多有。

這回伏擊耿照一行的任務,就屬土神島損失最慘,四位敕使之一的曹無斷左手成殘,一身藝業廢去大半,在五里鋪、龍口渡頭折損的也都是黃島的人馬,身為帝門之主的漱玉節卻姍姍來遲。

冷北海不滿已極,悶了幾日,終於在今晚爆發。

杜平川暗嘆:「在這當口,你鬧什么意氣!」心知勸他不住,面上不動聲色,趁宗主一垂眸,抬頭望了薛百螣一眼。

須知岳宸風貪得無厭,別說是十名血統純正的美貌處女,再獻上一百名他也不嫌多。

那紅島的符赤錦,昔日也是從夫守節、規規矩矩的嫁婦,岳宸風硬是用強霸占了她,五帝窟的一眾高手也只能眼巴巴看著,誰也阻止不了。

倘若得罪了漱玉節,難保她不會獻出何君盼,做為鞏固其宗主寶座的祭品,換取岳宸風的加倍信賴。

雖說此例一開,少主漱瓊飛、乃至於漱玉節自身都有危險,證諸其過往的厲害手段,這點卻不能不防。

--大敵當前,決計不能內斗!這就是杜平川牢牢把持的原則,一貫如此。

只可惜冷北海之心熱,便與他鞭梢、臉面的冷厲同樣極端,無可遏抑。

薛百螣垂著稀疏的銀眉,正要開口緩頰,忽聽一把銀鈴般的清脆喉音:「你知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細語喁喁,不緊不慢,竟是何君盼。

冷北海一愣,以為神君沒聽清,又重復一次:「小人未得神君指示,擅自出手……」「不是這樣的。

」見冷北海愕然抬頭,何君盼頓了一頓,正色道:「你的忠義,無庸置疑。

但你鞭揮鬼王之時,可有想過萬一得手,將會是什么樣的局面?」眾人聞言一怔,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摒息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