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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早已煙消霧散,世上縱有知《青狼訣》者,親眼見過的也不多了,誰能輕易喊破這門奇功的來歷,甚且知其有重大的缺陷?「尊駕既來,何必藏頭露尾?還請現身一見。

」他冷冷道。

從人狼口里吐出文質彬彬的話語,當真詭異到了極點。

「從你口中聽到「藏頭露尾」四字,實在令人哭笑不得。

」那端麗的女子口音淡然說道:「我一直都在這里,沒藏什么,只是有人心眼已wū,睜眼不見罷了。

你要見我,我不是在這兒么?」語聲方落,耿照眼中忽現奇景--白光之中,四名童子扛著一台金頂紗帳現身。

那帳大有八迭,周圍數重藕紗,貼滿金箔的華麗頂蓋呈八角飛檐的形狀,中心的尖頂上立著一頭振翅飛天的金鳳凰;帳子兩側的抬桿粗如碗口,與金帳台一樣遍體髹金,光是教八名力士來扛都嫌沉重,那四名僮兒卻是舉重若輕,移動間宛若踏莎滑行,連晃都不多晃一下。

金帳前後,另有四名矮小的童女舉著飾金塗紅的鳳頭金杖,帳頭懸著華麗的大紅宮燈,只有右前方那盞不是紅的,而是一只朴實的糊紙白燈籠,形狀十分眼熟。

八人陣帳的華麗金帳,便這么「滑」進竹籬院里,與耿照、黑衣怪客形成鼎足三角,彼此相距不過丈余。

金帳停住的瞬間,化驪珠的耀眼白光突然熄滅,耿照檢查臍間並無異狀,也不知是什么緣故,暗忖道:「適才在江畔,珠子也曾自行釋放奇力,並未如平常那樣,稍一刺激便即失控,這回也是。

二次出現的時機、情況之相似也未免太過巧合,方才她說「我一直都在這里」,此事若與這名女子有關……代表她從江岸那邊,就一路跟著我們了。

」此姝似無惡意,他忍不住多看了那盞白燈籠幾眼,陡地省悟:「這是……七玄宗主的燈籠!」他對手持離垢後的記憶十分破碎,一想便頭疼,但之前發生的事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他與染紅霞意外闖入鬼先生與七玄宗主的集會,在劣勢之中絞盡腦汁,想辦法脫困……白燈籠的形制一模一樣,但他沒看過上頭所繪的記號。

燈籠面上,寥寥幾筆繪出一枚箭簇似的圖樣,尖尖的三角框子底下兩豎並排的直線,說是傘蓋,傘柄也未免粗了些,倒像簡筆的樹木符號,三角樹形下還壓了個日lún般的螺旋圓圈,表示是背著太陽的。

七玄的號記既簡單又明了,即使是半路殺出的耿照,多能一眼認得:骷髏頭代表游屍門、蜘蛛代表天羅香,豎有三弦的箜篌代表血甲門,而蛇則是五帝窟的表記……只有這壓著日lún的樹木圖形,完全看不出代表什么意義。

耿照在心里將七玄各派數了一遍,突然發現一個問題。

不管怎么數,他所知悉的「七玄」始終只有六個門派。

有個門派從沒出現在「七玄」的指涉當中,連與寶寶錦兒閑聊時也不曾聽她提起過。

「你們……」他不由得喃喃說道:「就是那個從沒出現過的「第七玄」罷?連七玄中人也未必知道……」「沒錯。

典衛大人可真聰明,一下便想到啦。

」金帳里的女子淡淡一笑,輕描淡寫的口吻仍似有懾人心魄之能:「我等便是那人所不知的第七玄,你可以管我們叫「桑木yīn」。

」第九十折刀似蠶覆,喚子如殤黑衣怪客冷哼一聲。

「七玄的妖魔鬼怪,都是一丘之貉!」帳中女子不由失笑。

「『妖魔鬼怪』四字由你口里說出,也諷刺得很啊!」正所謂「好漢架不住人多」,她這一邊不算她自己,光是隨身的仆從就有八人之多,外表雖是些童男童女,端看抬帳四人舉重若輕的模樣,便知不好相與。

黑衣怪客剔著利爪,幽綠色的眸子轉得幾轉,忽想到了什么,怪聲冷笑:「據說「桑木yīn」乃是七玄之中的不動者,如升東之建木,不能輕易chā手江湖之事,只能旁觀,以延己祚,以待龍皇之回歸。

閣下既然自稱是桑木yīn,該不會不知道這一條規矩罷?」那女子「咦」的一聲,詫然道:「你怎么知道?」黑衣怪客冷笑不語。

帳中女子也不生氣,片刻怡然道:「你不說,我也猜得到。

倒是你的真實身分,令我大感興趣,《潛翔寶典》這么罕異的典籍你都看過,贊一句飽學鴻儒也不為過了,是不是?」《潛翔寶典》乃是一部江湖野史,作者不詳,也有說非是一人一時之作的,成書分上下兩卷,上卷記載玉螭王朝諸事,取材粗疏,信不如正史,文字也不如《玉螭本紀》那樣華美生動。

歷朝歷代撰述鱗族帝紀的各種文本,簡直到了汗牛充棟的地步,官修的、私撰的不計其數,即便到了本朝,都還有蕭諫紙這樣的大儒從中取材,寫出洋洋灑灑十七卷的《東海太平記》來;以這半部《潛翔寶典》之平庸粗劣,實在有愧於「寶典」二字。

珍稀罕異的,是它的下半部。

下半部主要記載玉螭王朝隳滅之後,鱗族各系的源流演變,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天源道宗的部分。

天源道宗內部派系復雜,即日後七玄前身,只是成書時尚無「七玄」的說法,但其中卻有關於桑木yīn的記載,可見其源流久遠。

這下半部的《潛翔寶典》涉及邪派,歷代都被列為禁書,影響所及,連上半部都只有極少數的手抄殘本流傳,看過的人非常稀少,更遑論是下半部。

而黑衣怪客適才順口說出的「以延己祚,以待龍皇之回歸」兩句,恰恰出自寶典下半部中桑木yīn的條陳。

帳中的女子既是出自桑木yīn,自然讀得爛熟。

黑衣怪客自知失言,冷哼一聲:「你不必顧左右而言它。

你既是桑木yīn之人,此地之事便與你無關了,請!」那女子曼聲道:「你自做你的,我路過腿乏,在這歇會兒不行么?」聽如此優雅端庄的動聽女聲,說出這種近乎賴皮的話來,若非形勢嚴峻,耿照差點笑出來。

眼前的情況實在怪異極了:披著狼形的凶手飽讀詩書,一口一個指他人是「邪派」,橫里殺出的高貴仕女又說是路過看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忽聽帳中女子喚他道:「典衛大人,你適才用的刀法很好啊!哪里學的?」耿照心尖兒一吊,頭皮發麻,忽然有點理解黑衣怪客的感覺:「怎么她老問些不方便回答的問題,該說是都問到點子上么?」不敢隨便賣了老胡,只說:「是一個朋友教的。

我胡亂練過幾天,約莫連一成都不算會,也說不上名堂。

」「不,你這朋友挺有名堂,只是你使得不對。

」女子細細解釋:「這路刀法源於南陵的青丘國九尾山,脫胎自「天下三刀」之一的稽神刀法。

然而稽神刀博大jīng深,練成者寥寥,遂有才智之士擷取jīng要,改走重意不重形的路子,化出這路變幻莫測的刀法來……」「等……等一下!」耿照被弄胡塗了,這「無雙快斬」明明是老胡自創的武功,怎會與天下三刀之一的稽神刀法扯上關系?「你說這……這是稽神刀法?」「不是。

是脫胎自稽神刀法的另一門刀藝,昔年「九尾飛仙」胤縱天在青丘國九尾山耗費二十年的光yīn,終於總結前人的心血,創制成功,才率領門人重入東海,成為七玄首屈一指的勢力。

」女子笑道:「雖經人刻意變造,更略去了招式外型,但刀意是不會變的。

你方才所使,確確實實是狐異門的天狐刀。

」(天……天狐刀?)耿照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帳里的神秘女子卻不容他再想再問,一只纖細柔荑伸出紗帳,輕輕向他招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