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87(1 / 2)

長,」負責傳信的潛行都女郎面色凝重,沉聲道:「我家綺鴛姑娘說了,事態嚴重,煩請點齊兵馬,速速趕至,她在現場嚴密監控形勢,待與隊長會合。

典衛大人那廂,已派姊妹前往通知,望他能帶足夠的人手前來支持。

」潛行都的報告絲毫沒有誇張。

趕到籸盆嶺時,村外聚集的流民多達兩三千人之譜,現場黑壓壓一片,多是青年少壯,晶亮的眸光宛若飢狼,十分不善。

那押糧隊的十二名兵士被圍在村外的一處小丘上,馬匹車輛俱已被奪,靠著地勢與殘株石塊等壘成簡陋的工事,一排明晃晃的槍尖突出木隙,以阻絕bào民接近。

工事外有幾處斑斑血跡,地面上豎chā著殘羽斷箭,卻不知里頭的弟兄傷亡如何。

即使是像籸盆嶺這么荒僻的地方,能拿來構築防御工事的木料土石也不是隨處都有。

羅燁見村外道路俱被伐木堆石所阻,知他們早有預謀,否則倉促之間押糧隊的兵士如何能築成工事,免被bào民撕成碎片?圍著小丘蠢蠢欲動的流民,見兩百多名的鐵甲軍列隊而來,甲衣槍尖在陽光照耀下煥發著獰惡寒光,氣焰略微收斂,前列眾人小退了丈余便不再移動,一張張黝黑骯臟的面孔直視來敵,氣氛無比凝重。

羅燁一直推進到攔路的木石之前,舉手喝道:「停!」騎隊聞聲不動,仿佛從活生生的人馬變成石雕,兩百多人掖槍凝然,馬蹄都未亂踏一下,望之令人生畏。

年少的帶疤隊長策馬上前,揚聲道:「章成!可有弟兄受傷?」押糧隊的什長章成聽見隊長的聲音,大喜過望,從工事後冒出頭來,大聲應答:「沒有!不過是些皮肉傷,沒什么大礙。

頭兒!這幫子王八蛋要造反啦!」離得近的流民聞言,紛紛鼓噪:「你才是王八蛋!」「你胡說什么呢!」「……慕容柔的走狗,吃人的東蕃!」雙方隔著堆石土壘叫罵起來。

羅燁唯恐場面失控,解下背上雕弓,自箭壺里挾羽一架,月弦向天,松手之際,一聲狼嚎般的刺耳尖嘯飆向天際。

路障之後的流民靠得最近,忙不迭地抱頭掩耳,踉蹌倒退,有的人甚至一跤坐倒,面露痛楚之色。

這弓狼哨箭是慕容柔的發明,東海護軍府衙門按將軍大人親繪的圖紙,打造了幾萬枝這種特制羽箭,除支應巡哨勤務之外,只有副統領以上的武弁能配有。

鐵騎隊的頭盔內襯裝有填毛護耳,故絲毫不為所動。

「村中李翁呢?請他出來回話!」羅燁放箭鎮住場面,一提韁繩,跨下駿馬輕輕巧巧越過阻路的木石殘株,朝村前行去。

背後隊副賀新低喝道:「羅頭兒,當心bào民逞凶!」羅燁勒馬回頭:「別動!我有分寸。

」又上前五六丈,距離流民前列尚不及十步,村籬已近在眼前。

不多時,一名青年扶著被稱作「李翁」的長老來到,羅燁沒等他開口,厲聲道:「李翁!你要時間,我給你時間;你要米糧,我給你米糧!你等在這里聚集了幾千人,又圍困官軍,壘石為砦,難道是要造反?」老人面色鐵青,顫巍巍地幾乎站立不住,干癟的嘴chún動了幾下,可惜年邁體弱,距離遙遠,委實聽不見說了什么。

身旁的青年面露冷笑,揚聲道:「你說送米糧,送的是什么米糧!當百姓是豚犬么?」把手一揮,幾名身強力壯的流民推來一輛板車,車上壘滿鼓脹脹的麻袋,以粗繩縛得結實,袋上撐飽的朱漆印子雖已斑剝褪色,依稀見得「谷城」、「護軍府典曹司」等字樣,正是一早從巡檢營運出的食米。

青年一腳踏著糧車,從靴靿里拔出短匕,從最頂上的糧袋下手,連刺兩層,破口處「沙沙」地流出谷米,下三迭卻悄靜靜地毫無聲息,青年轉著匕首絞開麻袋,里頭裝的竟是干草樹枝一類,全是些不能吃的東西。

羅燁看得一愣,本能想到是糧隊動了手腳,怒火中燒,頰畔刀疤脹得赤紅,不覺微微跳動,厲聲道:「章成!這是誰干的好事?」章成的面上青一陣白一陣,咬牙沉默片刻,抬頭大聲道:「頭兒,不是咱盜賣了軍糧,今兒一早搬糧裝車之時,就發現不對勁,十只麻袋里,有六只裝的是草屑谷殼兒,喂馬就差不多,人是吃不得的。

」羅燁年紀雖輕,卻是jīng明干練,一聽便知是驍捷營本部典曹干的好事。

東海律令嚴酷,將軍尤恨貪wū,盜賣軍糧這種殺頭的勾當,等閑沒人肯干;管糧秣的典曹敢動這種手腳,自是受了頂頭上司指使。

以谷殼草屑替換白米這一招,尤其yīn毒。

草屑谷殼人不能食,不能稱作是「糧」,然而卻屬於「秣」的范疇,可做馬的飼料。

只要本部司曹並未貪wū,清點倉廩後食米總數不變,大可推說一時不慎裝錯了,也不過就是罰俸坐扣的小罪,與盜賣軍糧的殺頭重罪不可同日而語。

於鵬、鄒開授意底下人如此胡為,說了到底,還是想讓耿照下不了台。

但以秣充糧,吃苦的卻是這三百名巡檢營弟兄。

「狗官!」羅燁不禁握拳咬牙,須得極力克制才不致罵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