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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末裔,擁有等同於諸封國王室的高貴出身,毋須聽命封國國主,擁有超然的地位。

千年以來,南陵游俠遵循著外人難窺全貌的古法與戒律,在被稱為「諸鳳殿」的古老殿堂集會、議事、進行傳承。

他們平時散居各地,周游天下,一旦封國間爆發不義之戰,游俠便會聚集起來,組成一支奇兵,幫助弱者抵抗侵略。

每次央土政權的南侵戰爭里,也能看到南陵游俠率眾抗bào的身影。

南陵游俠奉行的是一個「義」字,彰顯於外,便是「持衡」。

為了維持這樣超然崇高的地位,一旦在諸鳳殿起誓成為游俠,須遵守「不娶妻、不蔭子、不封爵、不蓄財」的信條,終生清貧,行走於南陵大地之上。

即使如此,游俠在南陵仍擁有極高的地位,各地設有專門供游俠食宿的驛館;百姓若機會招待游俠一頓食宿,絕對是傾盡所有,視為畢生榮耀。

但游俠如非必要,多半還是選擇野營露宿,因此他們也往往是極為出色的獵手。

鼎天鈞劍在天下劍榜《秋水名鑒》里的排行,甚至還在年輕時以「早慧」著稱的杜妝憐之前,而李寒陽的劍術修為即使在歷任「鼎天劍主」中,也被公認是出類拔萃的頂尖人物。

此刻黑衣人的猶豫便是最好的證明。

李寒陽本身夠難纏的了,殺他更是弊多於利,不但將惹上諸鳳殿、南陵諸國,最最棘手的還是鳳翼山中行氏。

中行家之人雖負有守護「天下刀筆令」的重責大任,決計不能輕易離開鳳翼山,然而以李寒陽與當代四平爵主的關系,他的死將引起軒然大波。

屆時,那柄當世無匹的「天下第二劍」一怒出山,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自現身以來趨避如鬼魅、制敵毋須二合的黑衣人,初次凝立不動,原本看不真切的朦朧身影像被定住了似的,宛如枯木,休說殺氣,連一絲活物的氣息也無,重劍鼎天鈞上所凝的殺氣頓失目標。

李寒陽心中微凜:「這是……「凝功鎖脈」!」他平生劍之所向,只一人有這樣的修為,能收斂周身殺氣近於無,讓高手對決時最重要的「氣機感應」失去目標,那怕只有一霎,也足以左右勝負。

「凝功鎖脈」的效用亦是雙向的,對己收斂深藏,對敵則能「鎖」住對方的內息,但又與點xué、子午流等手法不同,更玄奧也更有效,動念即成。

「凝功鎖脈」並非功訣,甚至不能說是手法,而是境界。

與門派、武功無關,境界到了,便能自行領悟--那人是這樣告訴他的。

當日在鳳翼山一別,晃眼又是十多年光景。

「我的劍術未必勝過你。

」他猶記得老宅的鳳凰木下,沐著飄雨般的澄艷花瓣,那人坐在竹椅上,笑著如是說,剎那間忽生錯置般的荒謬之感,仿佛一切都亂了套:從小該是他文文靜靜坐著讀書,那人才是猴兒般爬天縱地的一個,一刻也閑不下來。

命運開了他倆一個大玩笑,惡劣的程度對彼此來說其實無分軒輊。

「……然而生死相搏,你卻不能勝我。

那怕僅有一步之差,這一步卻能於頃刻間分出生死。

遇到像我這樣的對手,你千萬打醒jīng神,能避則避;等跨過了這步,再回頭找那渾球算賬不遲。

」李寒陽不由失笑,搖了搖頭。

「避得過,那便是無謂之爭,自也無所謂算不算賬了。

」那人聞言大笑:「你是南陵游俠之首,忒也怕事,那怎么行?有誰肯跟著你混哪?」「……你是把諸鳳殿當成黑道幫會了么?」他被逗得忍俊不住,回神才發現自己笑得孩子也似,居然有一瞬間沒再想起肩上的責任負擔,還有榮譽公義之類。

「你怎么說也是堂堂四平爵府之主,平日說話也這么口無遮攔?」「那倒不至於。

」那人蠻不在乎一聳肩,劍眉微挑,突然裝出一副認真嚴肅的模樣。

「需要夾著尾巴做人的時候,扮你也就是啦。

你瞧,像是不像?」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放聲笑起來,兩張原本就一模一樣的臉,除了各自經歷的風霜留下不同的痕跡,就像對著鏡子一樣。

以古月的性子,一輩子被困在這樣的地方,該有多寂寞!李寒陽忍不住想,xiōng口一陣悶郁,似有些揪疼,唯恐對方有所感應--他們小時候常這樣捉弄大人。

只是隨年紀增長,心意相通的異能似乎也漸漸消失--趕緊收斂心神,將話題轉開:「能練到你這般境界,料想世上無多。

總不會忒倒霉,偏教我遇上了罷?」「他們說算上我,普天之下不過七人。

」那人正色道:「不過你也知道,江湖傳聞,放pì居多。

草莽間多有能人,我想至多也就十來個罷。

」李寒陽忍笑道:「你還真是半點兒也不謙虛啊,中行爵主。

」那人陪他笑了一陣,才輕叩扶手道:「我遇過一個。

黑衣夜行,接連放倒了老十五和老廿七,不過就眨眼功夫。

要不是那晚我還未就寢,鐵令只怕要失守。

」他口里的「老十五」、「老廿七」,都是族內位列三品的好手。

中行家的劍法武功以「品」區分高低,九品起算,至高一品,三品以上便有接受外人挑戰、為府主守護「天下刀筆令」的資格,可說是鳳翼山四平爵府的中堅;便是李寒陽,要打敗那兩人少說也應在三十合開外,怎么也不能於眨眼間得手。

李寒陽臉色微變。

當年頒布令牌的金貔王朝,早已消失於歷史舞台,三百多年來,「天下刀筆令」儼然成為一種jīng神象征。

上山討令之人或為揚名立萬,或為中行氏這「天下第二劍」的響亮名頭,真個想拿了令牌召開武林大會、號令天下門派的,一千人里都未必有一個,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偷一塊已失實效的鐵令,就像拿了過期的燈謎謎底,若不能光明正大壓過四平爵府這塊匾,一切都毫無意義。

偏生有人黑夜闖山,試圖無聲無息竊走令牌。

他隱約嗅到yīn謀jiān宄的氣味,卻無法進一步廓清。

從小到大,腦筋動得飛快、滿肚子鬼靈主意的,從來就不是他。

「會是誰……」話才出口,李寒陽心頭似有感應,垂眸正迎著那人似笑非笑的神情,突然會過意來。

雖然他們再無法傳遞彼此的心緒,清晰得像是用旁人聽不見的聲音交談,但他仍是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

「手足」二字在兩人身上,不僅僅是比喻形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