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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扎,「鏗!」戳中了刀鍔,刀風中心一歪,耿照踉蹌失衡,刀頭斫地,勉強穩住身形,連不懂武功的觀眾都看出他的狼狽,場邊一片嗡然。

邵咸尊正色道:「臨陣對敵,一模一樣的起手連用三回,未免小瞧了對手。

適才你第一次所用的第七個變著,恰可以抵擋我第二次的攻擊,只因我出手的時間比第一回快了些,你堅持使完第五、第六兩個變著,才有此一失。

」耿照沒來得及羞慚,邵咸尊的話如電光石火般掠過腦海,仿佛捅破了一層薄薄窗紙,原先模糊搖曳的殘影失卻阻隔,驟地大放光明--老胡所授的「無雙快斬」,是將刀的變化練進了他的身體反應,臨敵不假思索,狂風般的刀勢飆出,令人難以抵擋。

耿照屢經歷練,眼光大異昔日,漸明白這是老胡為了在三天內收到奇效,不得已才想出的變通之法,摒除招式,將首尾串連起來,將他異於常人的敏捷、膂力等徹底發揮,原本刀路絕非如此。

耿照練熟了刀式,練到無論老胡以何種方式攻擊、攻向何處,閉眼都能以「無雙快斬」硬生生碾過去,縱遇實力勝於自己的對手,亦有一搏之力。

證諸往後余戰,老胡不可不謂奇才。

但遇邵咸尊、李寒陽,乃至岳宸風這樣的高手,此法相形見絀,原因無他,力有未逮也。

耿照這時才驚覺:「無雙快斬」可能是他學過最jīng妙的完整刀法--假設它成套的話--但他一點都不了解它。

老胡將一路刀法壓縮成一招,讓他以力量和速度的總和制敵,卻來不及為他講解應對進退、攻守方圓,剖析其題旨究竟。

假使它有的話。

現在,耿照只好靠自己發掘。

「無雙快斬」連綿不絕,繁復而無法切割,正好以「星」字訣梳理;風有來處去向之別,亂中有序,再用「風」字訣辨清攻守……復雜的爬網、旁人須苦思良久方能理出頭緒者,於他腦海不過一瞬。

「無雙快斬」三度起式,劍鞘「唰!」長驅直入,徑取他持刀之手,果然毫不容情。

耿照刀勢圈轉,使的卻是第十二個變著,刀尖旋絞帶風,邵咸尊若不抽退,不免饒上一條右臂。

他「咦」的一聲變招,百忙中不忘贊道:「來得好!」耿照分心二用,充耳不聞,繼續從「無雙快斬」析出招式來用,三五招里總能試出一記管用的,出手威力bào增。

邵咸尊不得不凝神應對,兩人距離越拉越開,刀劍上風聲隱隱,終於有幾分認真的模樣。

此非自家的演武場,縱有邵咸尊喂招,耿照將「無雙快斬」翻來覆去磨了個穿,也只試出了十七式,無不是威力強大,果然印證了邵咸尊「拆開來更好使」的指點。

耿照索性摒除其他路數,專以新招對敵,兩人越打越快,位移如一只疾旋的太極兩儀盤,所經之處黃塵掀轉,亦成一圓,煞是好看。

無雙快斬中淬出的刀式非同小可,耿照越使越稱手,體悟越多,烏鞘舞出一團墨風,壓得邵咸尊慢慢後退,卻難再更進一步,對邵咸尊的威脅不如初展之時,心下雪亮:「是了,三易九訣心法乃是家主的發明,這幾式刀法只須見得一次,便以九訣透析,縱未連皮帶骨拆得jīng光,豈能逃過法眼?打得越久,對我越是不利。

」邵咸尊並無bī殺之意,比之尋常武斗,堪稱游刃有余,耿照趕緊把握時間運用「野」字訣,心海中浮起一十七名持刀人形。

相較於處理「多」的星字訣、處理「亂」的風字訣,野字訣處理的是「整體」:千樹成林,不同於獨木;冰晶易凋,積雪卻有滅絕生機之力……凡數變形成質變者,均屬野字訣范疇。

這十七式分開運使,無不是上乘刀法,然而展列開來相互拆解時,卻發現有五式是余招的相生延展,或可合而為一。

如此又消去五式,只余十二。

邵咸尊驀覺耿照刀路一變,招數似是減少了,卻更刁鑽難防;明明速度未變,出手的角度卻越來越小,反應速度若未隨之提升,有幾刀差點接不下來,正是耿照出手的節奏不變、刀招卻仿佛快了一倍有余的原因。

他是三易九訣的始作俑者,耿照刀中暗藏星、風、野末三訣,逃不過時、音、律中三訣的爬網。

邵咸尊與他一lún競快,刀、劍鞘尚未碰實,兩人即已變招,場中但聞風聲呼嘯,不聞木鞘轟擊,十二式說多不多,須臾間便有重復的變著出現。

邵咸尊一凜:「十七式硬生生砍掉五式,毫不吝惜,此子好硬的心腸!」劍勢一緊,卻無法穿透刀網。

刀法的斧鑿痕跡雖重,有諸多不成熟處,但九訣無法進一步透析,代表刀式之jīng煉,足與邵咸尊的劍招相抗衡;若深入鑽研或可破之,卻無法於交戰時信手瓦解。

這一瞬的挫折激起了青鋒照之主的好勝心,回神才發現自己貫中一劍,徑刺耿照的xiōng口「膻中xué」,大驚失色:「不好!」收之不及,拼著臟腑受損,也要將勁力生生偏轉開去。

這一劍平平無奇,卻是天訣的至高展現,法天順自然,人力不可逆。

邵咸尊若是全力施為,當能達到傳說中的「劍勢」之境,此際用不到六成功力,「無心」二字卻使劍威bào增,與李寒陽的最後一擊各有千秋。

眼看避無可避,耿照本欲硬著頭皮以蠶馬刀抵擋,忽地福至心靈:「此劍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這是首三訣的jīng義!」長刀一轉,勁力忽長忽短、有輕有重,宛若十余種不同尺寸形狀的兵器齊發;劍勢或破或阻,無法一舉奏功,產生了極短暫的微妙停滯。

「變易」過後,「不易」隨之發動--長刀再轉,勁力與之相逆,劍的理路、形質俱為長刀所羈,劍勁如泥牛入海,霎時消散。

長刀三轉,刀劍一同,俱進入簡易之境,兩相抵銷;劍上那股超越形質的純粹自然驟爾消失,又變回金木之屬。

耿照身子微側,以肩窩受了鞘尖一抵,旋即以刀格開。

在場如風篁等人,雖識得那一劍的厲害,卻不明白何以到了耿照身前,無堅不摧的異樣凌厲突然消失。

只李寒陽看出長刀三轉之間,幾乎模擬出那一劍的至簡至易,剎那間yīn陽調和、正負相抵,由太極而無極,但畢竟火候相差太多,否則連肩窩那一下都不必挨。

邵咸尊心中五味雜陳。

臨陣傳功是為美談,但教授的對象學得太快、悟性太高,沒怎么花工夫就把自己jīng研二十幾年的劍法jīng要吸收殆盡,卻未免太令人扼腕。

他雖留了一手,不怕耿照如適才對付李寒陽般,忽使出一記境界高絕的極招,也未忘自己不顧身份、請纓下場的目的,應付少年越來越熟練的刀式之余,邊笑道:「典衛大人悟通「道」、「器」之理,卻不能看清自身的處境,實在可惜!」耿照心想:「他果然要游說我。

」承他之惠才得以提升刀法,也不能不聽一聽人家想說什么,否則何異於過河拆橋?嘴角微露苦笑,手上半點也不放松。

「還請家主指點一二。

」「你我這一戰無論勝負如何,結果都不會改變。

」邵咸尊唰唰唰三劍,徑取他頭xiōng腹三處要害,不唯快絕,鞘上更是嗤嗤有聲,劍勁凌厲,惹得場邊一陣驚呼,連芊芊都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