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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是盟主正式向眾人布達,天羅香忝為地主,耿照傳下命令:教門織羅副使以上,於廳內兩旁列席;迎香使、副使以及眾弟子,於朱檻外次第羅列,分派得井井有條,充分應用了剛從紙狩雲處聽得的匯報。

簡單說明同盟事宜,在進入正題之前,首先得論功行賞。

耿照慰問了分於七玄會上、收復冷爐谷一役中奮勇作戰的眾人,蚍狩雲從容出列,向方才沒在定字部的門人,宣達了盟主對降俘的處置,以及營建谷外新壇的計畫後,轉向耿照。

「獎功已畢。

接下來,還請盟主責過。

」耿照沒聽她提起,隱覺有異,不動聲色,點頭道:「有勞長老。

」蛆狩雲霍然轉身,袍袖一振,獵獵生風,揚聲道:「來人啊,帶叛徒林采茵上來!」第二零五折、天倫何系,負德孤恩林采茵披發跣足,形容憔悴,一邊面頰高高腫起,衣衫破口露出的肌膚紅瘀,也看得出挨打的痕跡。

冷爐谷被占期間,她吃里扒外的囂張行徑,引起極大反感,尤其當眾誅殺夏星陳、縱凶凌辱孟庭殊之舉,更成為眾矢之的。

金環谷兵敗如山倒,林采茵驚覺黑蜘蛛倒戈,料想出谷無門,遂尋間僻靜屋室躲避,專待「主人」來救。

豈料眾女沒將人揪出,竟是不肯罷休,一間挨著一間地搜,將她拖了出來,打進死牢;若非未得姥姥允可,昨兒夜里便已將她就地正法。

林采茵本非膽大之人,一夜擔驚受怕,jīng神飽受折磨,還未被提至廳上,早嚇得兩腿發軟,須得兩人一左一右架住藕臂,勉強拖將進來;抬頭見得那七玄同盟之主,居然是曾在這議事大廳之上,被主人廢功斷筋的耿照,咕咚一聲,咬牙昏死過去,被一盆冷水兜頭澆落,才嚶嚶醒轉,俏臉白得無一絲血色,簌簌發抖,趴在地上直不起身。

「林采茵!」蛾狩雲龍拐一拄,鏗聲肅肅,飽含威嚴的語聲如抑雷滾,懾得女郎面無人色。

「你勾結外人,引狼入室,殘害同門,欺師滅祖!恁一條罪名,都足堪千刀萬剮,教門養你育你,猶如父母,天羅香有什么對不住你的,教你這般忘恩負義?」林采茵好歹也做了許多年迎香副使,教門規矩不敢說滾瓜爛熟,歷年考較也都是過了關的。

姥姥每念出一條罪名,相應的恐怖刑罰便自女郎腦海中浮現,萬蛛毒刑、三刀六洞、挖眼刖舌、千針穿體……不由得魂飛魄散;驚恐之甚,不由得俯首拱肩渾身劇顫,眾人本以為她嚇傻了,過得片刻,驀聽亂發之下傳出尖銳刺耳的怪聲,才發現她竟笑了起來。

「……天羅香,有什么對不住我?」她凄厲的笑聲同哭聲沒什么分別,整個人像是豁出去似的,癲狂的模樣頗為嚇人。

「從你讓我陪柳繁霜去濮嶁分舵的那一天起,我便數日子等滅口!不管柳繁霜喝不喝斑蝥湯,我們這些陪去的下人都死定了……她給人搞大了肚子,又不是我的錯,為何死的是我?「我把教門當父母,教門把我當成什么?為了那個裝腔作勢自抬身價的賤女人就要我的命,卻沒問過我肯不肯!」她越說越是激昂,蒼白的雪靨漲起兩團不自然的酡紅,瞠大的杏眸血絲密布、白多於黑,瘋狂的目光滿懷恨意,直直射向蛆狩雲。

「要不是主人殺左晴婉、柳繁霜,替我解了圍,我哪里能活到今天!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報答他的救命之恩……教門先負我,我有什么錯!」在林采茵通敵反叛之前,天羅香眾人對她的印象,美其名曰「溫柔婉約」,其實就是膽小怕事的冬烘先生,專挑無傷大雅之事摻和,明哲保身,絕不輕易涉險,誰也料不到她死到臨頭,竟口出狂言。

但柳繁霜去濮嵋分舵一事,內四部的教使們多半聽過風聲,知林采茵所說不全是推諉搪塞。

若非左、柳一一人無端橫死,一旦柳繁霜決定打胎,重回教門懷抱,為替未來的中樞要人遮丑,死幾個侍女仆婦阻絕流蜚,也不是什么新鮮事。

依林采茵的剖白,柳繁霜與左晴婉左護法之死,正是那狐異門出身的「主人」所為,多年來困擾天羅香的一樁懸案終於水落石出。

誰也想不到這兩位要人之死,僅是為了挽救一名多年來升不上去的迎香副使性命。

只有雪艷青全在狀況外,蹙緊柳眉,厲聲斥道:「哪有這種事!柳繁霜前往濮嵋分舵歷練,待回谷後便晉升織羅使,什么班蝥湯,什么有孕……休得胡言!當年我兼程往嵋城接你,就是怕你也遭毒手,不料卻是你勾結凶人,設謀陷害。

逝者已矣,你如今說得這些話來,究竟是何居心?」過往紙狩雲統攝天羅香,以雪艷青為門面,凡門主露臉無不是一身金甲、眾人簇擁,凜凜威風,毋須言語,足令眾女心生傾慕。

而今,冷爐谷中樞迭遭變故,已無足以撐持場面的嚴密組織。

這些新近拔擢上來的年輕教使們聽得雪艷青之言,無不面面相覷,分不清門主是指鹿為馬,抑或真不知谷中耳語,反顯林采茵理直氣壯,所為不過是保命報恩,非薄情寡義,狼子野心口心。

現場氣氛的微妙變化,就連遲鈍的雪艷青也察覺有異,只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么,眼底浮挹著一絲茫然。

「主人……一定會來救我的。

」林采茵喃喃說著,驀地抬頭,兩眼迸出獰光,狠笑道:「你若動我一根汗毛,他必會教你們付出慘痛的代價!留著我的性命,交換主人留你們一條狗命——」話還沒說完,「啪」的一聲脆響,被掮得坐倒在地,撫著紅腫的面頰,抬見出手之人一身嫩翠衫子,襯得琥珀般的蜜色肌膚倍顯jīng神,正是盈yòu玉。

「夏星陳喊你一聲『林姐』,真把你當成姊妹一般,有好吃、好玩的,總會想到你,她又有什么地方對你不住?」盈yòu玉柳眉倒豎,雖是火燎朝天的怒容,巴掌大的瓜子臉蛋卻益顯jīng致,尖細的下頷、高挺的鼻梁,乃至細如編貝的瑩白皓齒,於厲斥之間反覺靈動,仿佛一件令人愛不忍釋的工藝品忽然活了起來,七情上心,分外引人注目。

連坐在下首的胡彥之,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身畔符赤錦低笑道:「遍觀谷內群芳,容色堪以此姝居首,身段更是結實苗條,xiōng是xiōng、腰是腰、腿是腿,難怪胡大爺依依不舍,行以注目。

」胡彥之本想回她「xiōng是xiōng、腰是腰、腿是腿,也不過就同耿夫人一般模樣,看她做甚」,還未口花已覺不對,蹙眉道:「你這話聽來,怎么殺氣騰騰似的,是我瞧又不是我耿兄弟瞧,至於這么計較么?」符赤錦杏眸一瞟,嫵媚的眼勾越過他另一側肩頭,虛無飄渺地往紫靈眼身上踅了一把才又轉繞回來,若無其事笑道:「還好是我計較。

要換了別個兒計較……比如我一一師父,沒少腿斷胳膊的,胡大爺只怕是不好交代。

」胡彥之背脊發寒,干笑兩聲,低聲道:「耿夫人有所不知,這女子的淺褐肌膚色澤勻潤,如琥珀蜜臘,非同尋常農家女,依我看……是南陵諸封國的貴女之相,不知何以出現在天羅香。

我這是學術性研究,寰宇獵奇嘛,你別多心。

」符赤錦抿嘴道:「這下可好。

不只品貌出眾,連出身都大有來頭,胡大爺怕是食指大動,心癢難搔啦。

卻不知南陵王家的駙馬,好當是不好當?」胡彥之自來同她說話,不曾這般牙舌磕碰、處處挨刮,忽覺愚婦執拗,固惹人厭,然而聰明的女人拗起來,更教人遍體生寒,暗幸毋須與她同床共枕,否則就算再美上一千倍、一萬倍,怕也無福消受。

一想到拜把子兄弟身邊,看似最通情達理的「耿夫人」都這樣了,那一看就不怎么通情理的染一一掌院、明姓女魔頭等等,此際全攪和在一塊兒,院里不知是何光景,總之不會是春光旖旎,須防血海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