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97(1 / 2)

大票號、八大錢庄背後的股東,在銀錢流通上頭很能說得上話。

而到處並購小型寄付鋪、櫃坊等,讓鑾浦雷氏的票子在西山、南陵等尋常票號難進,或限於獨占經營之處,亦能通融兌現,可滿足客戶的特別需要,在鉅商之間頗有口碑。

近年,雷兆堂更一路買進了平望,不厭涓滴,亂槍打鳥,影響力益發可觀。

雷兆堂老來得子,對雷恆春格外寶貝。

這位鑾浦雷氏的獨苗初入越浦,異想天開,打算由古董珍玩入手,打進上流圈子。

其時沈家首屈一指的珍玩鋪子「崇古閣」,新得了傳自金貔朝的名貴玉器「芙蓉玉雙全」——一只巧致的蝠形鐲子,以剔透的冰花芙蓉玉雕就,通體呈勻淡的櫻色,生機盎然,不似死物;自內里透出絲絲雲紋,蝙蝠首尾相銜處扣了枚小巧壽桃,卻如鮮血一般紅艷飽滿,似透非透,毫無溢缺,無論雕工或玉料,皆是珍稀難得。

崇古閣的東家沈世亮不急著脫手,放出風聲後,每日僅招待一組貴賓鑒賞,求觀者不符標准,寧可婉拒,閉門謝客;恁你有萬貫家財,若非聲名與身價相稱,又或同崇古閣往來多年,竟連看一眼也不可得。

無數富豪扼腕已極,更頻繁出入崇古閣,或顯身價,或拉交情,這「芙蓉玉雙全」入越浦不到半年,崇古閣的成交量較往年提升近兩成,而有幸親睹至寶之人,尚不足兩百之數,罕聽人說沈世亮逐利太甚,倒是埋怨這位少東家「不知變通」、「不會做生意」者眾。

雷恆春欲賞奇珍,屢屢遭拒,成天出沒於越浦風月場,轉而糾纏那些已約成了的,當然無人肯捎帶這位土鱉bào發戶少爺,只是揶揄戲弄。

雷恆春也不氣餒,擺下豪奢的流水宴,回請越浦名流,眾人一到現場,赫見滿園百多名艷伎,個個腕上均帶一只「芙蓉玉雙全」,原來雷恆春著人打聽了玉器的模樣,不惜重金,連夜仿造一批,逢女便發;雖是贗品,用料居然也不是便宜貨,有錢得極其任性。

他就這么在越浦連請了大半個月,宴遍風月勝場,夜夜笙歌,仿造的蝙蝠鐲子流水價地送出,到後來連妓女們都不戴了,人人皆有,毫不出奇。

說也奇怪,自此崇古閣的生意陡復舊觀,「芙蓉玉雙全」雖仍是鎮閣之寶,但賞鑒者幾稀,遑論出價。

這則乍起倏落的古玩界傳奇,算不算砸在雷恆春手里,時人各有評說,莫衷一是,但「鑾浦雷恆春」之名,從此響遍三川。

有好事者以此為題,寫打油詩曰:「三朝古玩一夜東,閣前從此繞清風,邀得神女赴瑤宴,枝雪環玉滿林松。

」由是雷恆春又多了個「古夜清風」的外號。

這位雷公子不知是聽不懂,抑或不介意諷刺,逢人便說,頗為自得。

他與耿染二人打完招呼,旋即離去,模樣雖熱切,對染紅霞倒無絲毫逾越,連視線都規矩得很,與一干越浦豪商的富二代相比,簡直堪稱清流,只是興高采烈得有些不尋常。

等待門房通傳之時,耿照說了崇古閣的事與染紅霞聽,女郎辛苦憋笑,蹙眉低道:「這人……真是好缺德!」「說不定是無招勝有招,盲拳打死老師傅。

」耿照笑道:「將軍夫人的兄長忒會做生意,可惜半路殺出頭莽山豬,不分稗草禾苗,一家伙全拱了,誰也沒得吃。

」染紅霞似想到了什么,「噗哧」一聲急忙忍住,揉著平坦如削的小腹,咬牙道:「哪有山豬長這樣的?依我看,是專吃老虎的小白豬。

」「……愛是永恆,四季如春。

」耿照一本正經地補充。

chā科打諢,讓緊綳的情緒稍稍放松。

庄外雖無嚴密把守,門內卻是兩樣光景,每條門廊每處洞門,無不配有拏刀負弓、全副武裝的指縱鷹,目光森冷,大有山雨欲來之勢。

以耿照現時身份,雷門鶴沒敢教他多等,兩人同雷恆春閑聊多時,庄內早已獲悉,通報雲雲,不過是表面工夫。

門房前腳才走,後頭雷門鶴便轉將出來,笑容可掬,親熱的情狀倒與離去未久的雷恆春相映成趣。

「耿大人、二掌院久見。

」初老的jīng瘦漢子錦衣玉帶,與一身草莽氣息格格不入。

耿照回歸時雷門鶴並未親往,只派使者致意,不知是心有芥蒂,抑或顧及將軍立場,刻意避嫌,總之此際全看不出來,還以為二人與他交情深厚,久別重逢,才得這般熱切。

染紅霞素來討厭露骨虛文,翹著白嫩的尾指一抱拳,淡淡微笑,並不接口。

耿照卻與雷門鶴把臂交引,相讓著繞過了曲折的長廊,來到大堂。

耿照初至慕容帳下時,雷門鶴欺他年少,曾經藉機試探,吃了悶虧才學乖。

此番在自家地盤上重施故技,自不是練就什么絕世神功,欲雪前恥;乍看是挑釁,實則想尋個挑事的口實,若耿照自恃修為,又震得他踉蹌幾步,此間不比越浦驛,關起門來全是他雷門鶴的人,正所謂「先撩者賤」,典衛大人因此受點皮肉苦頭,料想將軍亦難見責。

退百步說,若耿照投鼠忌器,隱忍屈就,無論是顧忌染二掌院,又或不願硬吃這敵眾我寡的一塹,銳氣既折,後頭談起事來,總是對赤煉堂有利。

豈料少年連護體真氣也不用,逕與他把臂言笑,視滿園指縱鷹如無物,在這份自信氣度之前,四太保的計較全落了下乘,直到三人落座品茗,雷門鶴未占一絲便宜,難勝於交鋒之先。

應付染紅霞這種自居正道、一板一眼的人,雷門鶴游刃有余,料不到耿照除了武功,連心性都在忒短時間內,得到飛躍性的成長,赤煉堂的新掌權者不禁收起輕慢之心,重新打量眼前的對手。

耿照淡然一笑,好整以暇。

「我今日來意,諒必四太保早已知悉。

」雷門鶴皺著眉,半晌才作茫然之色,慢吞吞地開口。

「典衛大人這話,說得我雲山霧沼,簡直毫無頭緒。

是將軍那廂,有什么吩咐么?將軍他老人家忒也客氣,往後只消說一聲,草民即刻往見,未敢勞典衛大人屈駕。

」染紅霞不禁攢緊了棗木扶手,總算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並未輕易發作。

她素恨與赤煉堂、觀海天門之流打交道,就是不喜這等睜眼說瞎話的壞習氣。

越浦是赤煉堂地頭,耿照雖未廣發武林帖,但拜會邵咸尊、蕭諫紙事,道上總有風聲。

雷門鶴明知故問,決計沒什么好心思。

耿照也不生氣,真當他一無所知,將七玄結盟、欲與七派修好之事扼要說了。

雷門鶴木然聽完,半晌都沒反應,直到染紅霞的耐性消磨得差不多了、幾欲開口之際,才聽雷門鶴道:「這個……請恕我不太明白典衛大人的意思。

我方才一個沒聽清,還以為是大人糾集七玄,自做了盟主,來向我等七大派說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