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04(1 / 2)

好把腦筋動到旁人身上。

下回再用堅壁清野,記得要徹底,我也不喜歡連累無辜,特別是胡大爺忒好的人。

」呸的一聲,身後一人撐起,哼笑:「你千萬別這么說,我聽得渾身不舒服。

」回見地上一枚猙獰墨針,浸於唾沫中,這bī命的毒器,竟於千鈞一發之際被胡彥之咬住。

他在冷爐谷時,見令時暄口銜匕尖的絕技,出谷後銳意鑽研,以其兼擅各種旁門雜藝的過人天賦,居然抓到些許竅門,反覆練習,不意今日救了自己一命。

幸而口舌並未擦破油皮,又或有其他傷口,否則縱使咬住銀針,亦不免中毒身亡。

胡彥之拄劍退至櫃前,忙取白酒漱口,自右臂上拔出一枚毒針——適才倉促一揮,終究是著了道兒——以劍尖劃開傷口,迫出毒血、淋酒洗凈,運功bī出體內余毒。

紫星觀畢竟是玄門正宗,自鑄得「絕不劍脈」以來,老胡與所學相印證,內力突飛猛進,不惟功體大大提升,最直接的獲益,就是他在七玄大會前後所受的諸般外傷,以十分驚人的速度痊愈,百骸內真氣流轉,仿如川行,也才能於中毒之後,爭取到放血滌創的寶貴時間。

否則以「破魂血劍」之霸道,修為深湛如邵蘭生邵三爺,亦是一沾即倒,如非李寒陽出手相助,後果不堪設想。

他倚櫃盤坐調息,一時三刻間是別想起身了,懷揣著耿照歸還的那枚「天涯莫問」,考慮到服葯後渾身痙攣的缺陷,且無法掌握耿照毒患深淺,要為他留一條萬不得已時的生路,並未取葯逕服,在這場茶鋪困戰中,成了徹徹底底的看客。

聶冥途右肘酸麻已去,故意裝出行動不便的模樣,只為斷去耿照的援手,以免落入腹背受敵的窘境,見胡彥之動彈不得,再無顧忌,雙臂齊出,一邊仍以薜荔鬼手推挪運化,另一邊卻屈起五指,改使殘毒的狼荒蚩魂爪,以為奇兵。

市井說書人不通搏擊,頗愛吹捧所謂「左右互搏」,其實拳腳路數有單有雙,分使雙臂進攻,並不會憑空增加一倍的威力,此術真正的jīng髓,在於「分心二用」四字,能夠任意變化拳路,奇正相生,自是刁鑽難防。

聶冥途做不到一心兩用,佛門武學的正大光明與邪派爪功的yīn狠毒辣,也並非全無捍格,但畢竟是兩只手對一只手,兩人以快打快,相纏片刻,耿照已是險象環生,卻遲遲未再使出寂滅刀,逕以鬼手撐持。

聶冥途邊加緊進攻,邊殷殷催促:「使快些,使快些!盟主再不拿出壓箱底的妖刀武學,老狼怎么趁你境界未至、貪功冒進之際,一舉將你打倒?」胡彥之揚聲罵道:「不要隨隨便便把心里的話講出來啊!」眼看利爪已至,耿照左臂被纏,一翻腕子,反將狼首壓倒,提掌送出,聶冥途雖及時回臂,雄勁卻連人帶臂轟退丈余遠。

老人本欲穩住身形,腳跟一用勁,臂間一股巨力涌起,如浪頭打落,聶冥途止不住退勢,「嘩啦」一聲撞倒桌凳,跌入街心。

「這……這不是薜荔鬼手!」老人一躍而起,怒氣沖沖,但微一皺眉,又覺這個變招分明是「白拂手」無誤,只是足以將百煉鋼化圍繞指柔的黏纏勁力,何以一霎間又成了摔碑似的重手法,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

耿照撣了撣襟擺,也行出茶鋪,單掌一立擺開架式,淡道:「狼首若未看清,要不再來一試?」聶冥途吐了口唾沫,露出險惡的笑容:「他媽的小和尚,你這扮高深的調調,真看得人一肚子火。

」扭頭轉臂松松筋骨,縱身躍前,單掌擊出,這回再無摻雜蚩魂爪等左道武學,使的乃是鬼手諸部中剛猛第一的「跋折羅手」。

耿照以「楊枝手」相應,單臂於雙掌中穿梭回旋,流若清風。

聶冥途運掌交錯如剪,硬是絞住清風拂柳之勢,眼看就要扣死耿照的腕臂,少年一旋一壓、單掌擊出,又將他轟得倒飛出去。

聶冥途氣得笑出來,抹去嘴角殘紅,再使合掌手、寶珠手、俱屍鐵鉤手等不同路數,然而無論如何出手,總在取得優勢、准備一槌定江山時,被耿照一翻一壓,重掌打飛。

聶冥途也算身經百戰,不拘泥門戶之見,其間也換過其他邪派武學,結果卻更加慘烈,僅有薜荔鬼手尚能一斗;打到後來,只見老人掌勢大開大闔,雄渾磊落,周身佛氣流轉,連飄落的雨毛都沾之不上,縱使形容猥崽、衣褲垢膩,儼然有一派宗師氣度。

若非咒罵聲不斷,凈出些不堪入耳的wū穢言語,說是哪座寶山的住持大修,怕不信者幾稀。

胡彥之原本只覺荒謬,繼而瞠目結舌,末了暗暗納罕,忖道:「他這身佛門絕學不是唬人的,放眼東海……不,便是天下武林佛脈之中,也沒有幾位高僧能有這等修為。

怪了,此獠惡名三十年前即傳遍江湖,他是從哪里學來這身本領?」目光移至耿照身上,又是一異。

若說聶冥途像一尊高大雄偉、金光燦爛的千手觀音像,化出無數大道,舉手投足無不是jīng妙絕倫的招數,包羅萬象,令人目不暇給,那么站在對立面的少年,便如小小一尊如來木像,萬象到得此處,俱是空空如也,若有似無,那一翻一壓當xiōng一掌的單調掌法如同bàng喝,當者無不雲散煙消。

也不知第幾次遭重掌轟退,聶冥途爆出青筋、衣裂發散,咧開血口怒道:「小和尚!不肯規規矩矩打架便罷,使的什么妖法?」再無戲謔調侃的閑心,模樣十分狼狽,卻不肯藉機遁逃,可見不甘心之甚。

饒以狼首見多識廣,也不知他這路「摧破義」重手法,乃古代大日蓮宗絕學,與薜荔鬼手同出一脈,於剛柔轉折處全無窒礙,正是當日耿照由三奇谷中攜出的秘笈所載。

耿照琢磨寂滅刀時,總覺與薜荔鬼手頗有相合之處,同源者理近,不定與蓮宗有關,想起這部《聖如意lún殊勝法門品》來,細細研究,果然多所獲益。

「人貴自知。

」他淡淡一笑,左手負後,攤開始終揪著的右袖,做了個請招的動作,但見掌心紅潤,哪有半分中毒的模樣?也不知他未曾中毒,抑或已將毒性bī出。

「今日之戰,狼首有敗無勝,不如束手就擒,可免零碎苦頭。

」仿佛呼應其言,驀地電光一閃,片刻雷聲大作,積蘊許久的雨水終於淅淅瀝瀝傾下。

剎時街景一黑,如染墨漬,視線里除了刺疼的雨水,仿佛什么也看不見。

聶冥途睜大眼睛,眼珠上覆著的灰翳瞬起,綻放青黃異光,仰頭爆出刺耳的豪笑:「我寧可死,也決計不願再失去自由!小和尚,你有使不盡的怪異氣力,當老狼沒有壓箱的法寶么!」越說越狂,末了竟長嚎起來,渾身骨骼劈啪作響,青筋bào凸,正是青狼訣化獸的症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