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忠犬養成記九(2 / 2)

溫家的地牢深入山腹,內中濕氣深重。

當溫如是悠悠蘇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床破爛的棉絮里,混合著汗臭味和血腥氣的被褥讓人聞之反胃。

她蒙著口鼻干嘔了幾下,待順了氣後,試探著輕聲叫了聲:「莫邪,你在不在?」沒有人回答。

牢里一片漆黑,唯有一縷細細的月光從頭頂的透氣小孔照進來,卻不夠照亮地牢中央巴掌大的方寸之地。

溫如是閉了閉眼,等到適應了那陣黑暗,才扶著牆壁慢慢起身,一動才感到小腹劇痛,仿佛就連呼吸都牽扯著傷處。

「莫邪?」她忍著疼痛沿著潮濕的牆邊緩緩往前,腳下的鐐銬隨著她的走動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

她不怕溫侯會怎么教訓自己,只要她還有一點點的利用價值,他就不會讓她在牢里待太久。

對於一個傻子而言,關禁閉也許是最恐怖的噩夢,但是溫如是本來就不是十多歲的小弱智,這點小懲罰施加在她的身上,根本就是不痛不癢。

她只怕自己惡毒的詛咒不能令他有所顧忌,救不了莫邪。

還沒走出出幾步,就被蜷縮在牆角的一團黑影絆了一跤,溫如是齜牙探手過去,只摸到一手滑膩膩的粘稠液體。

她連忙俯身喚他:「……莫邪,是你嗎?」

那人一動不動,猶如已經死掉了一般。雖然牢中沒有光亮可以照清他的面容,但是那股熟悉的氣息溫如是絕對不會認錯。

她心頭一松,趕緊踉踉蹌蹌爬起來,將扔在另一邊的棉絮拖過去鋪好,努力將他移到上面阻隔潮氣。

流了那么多的血,也不知道他到底被人砍了多少刀。溫如是哆嗦著手去搜他的衣服,如果那些人沒有搜過他的身的話,莫邪身上應該會有常備的金創葯。

溫如是翻了半天,最後只在內袋中摸出一個破碎的瓷瓶,里面的葯粉早就散落得浸進了他被血液染透的中衣里。

溫如是急紅了眼,摸索到門邊就開始捶打厚重的鐵門:「來人!來人吶」

良久才有個獄卒舉著火把不耐煩地踱過來,隔著門上的小窗戶呵斥道:「老實點!有什么事,等到侯爺提審你們的時候再說,現在在這里干嚎可不頂用。」

言罷便轉身離開,任憑溫如是怎么叫,也不再回頭。

她頹然摸回莫邪的身邊,束手無策地抱起他的上身,試圖用自己的身體溫暖他,也不管血跡會不會染到自己的身上。

莫邪的衣服上到處都是破口,溫如是不敢亂動,唯恐再加重他的傷勢。只能抱著他,不停地在他耳邊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溫如是的手臂都已經發麻,莫邪才在她的懷中動了一下。

「別怕……我還死不了。」

聽到莫邪細如蚊吶的聲音,溫如是差點喜極而泣,她緊緊抱著他虛弱的身體連連點頭:「我就知道,你不會那么容易丟下我不管的。」

莫邪勉力睜開眼,卻什么都看不到,只感到一片溫軟的觸感包圍著自己。

他有點羞窘,很想跟自家小姐說,男女授受不親,七歲就不可同席,不可共食,更遑論這般親近擁抱。即便是他傷重不治,也不該如此逾距。

但是感覺到她哽咽得雙臂顫抖,莫邪終於還是沒有將那番話說出口。

要是他知道,自己會因為一時的心軟而撿回一條小命,才沒有在這個黑漆漆的地牢中,被溫如是憤而掐死,不知會該作何感想。

盡管沒有葯物可用,好在莫邪的身體底子不錯,又有溫如是的心照料,待到第二天中午獄卒送飯的時候,他已經能夠勉強進一點飯食了。

其實說是心照料,也不過就是把自己的破棉絮和外衣都裹在了莫邪身上,牢中只有這么一床御寒的東西,以隱衛的忠心來看,是不會有人會將主人僅有的寢具占據。

莫邪更不會這么做,所以最後的結果,就該是傷勢加重,死在地牢里。

溫侯打得一手的好算盤,可惜,他沒料到溫如是會順水推舟地裝可憐,直接抱著自己的侍衛睡在一張床上。

單純的莫邪那是她的對手,只以為若是不這樣,嬌貴的小姐便會凍死在牢中。

只要溫如是一哆嗦著說冷,莫邪就會義無返顧地任由她鑽進自己的懷里取暖,哪怕是自己傷重得連站都站不起來,心中也充滿了高尚的榮譽感。

這種傷風敗德的行徑,溫如是做得樂此不疲,毫無一絲的違和感。

要不是怕把莫邪嚇到,她甚至都想高興地在他臉上狠狠親上一口,得寸進尺地宣告自己的領土捍衛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