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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盛宴 小白龜的貓 2446 字 2020-07-18

眼淚去。

然而櫻花的命運就在於讓人欣賞她臨死前的美麗,變態的美感,十分符合日本的本質。

楚人美說要她陪自己去看櫻花,茶末以為他這是要帶她出國,去日本看櫻花。

心里是即害怕又期待,躊躇猶豫。

結果下了飛機一看,還在國內。

心安又失落。

沒錯,還在國內,國內也有許多櫻花。

國內的櫻花分成兩批,一批是抗日戰爭時期日本侵略軍帶來的,作為勝利的象征種植在中國領土上。

花開絢爛,花開美麗,但鮮花是用鮮血澆guàn,血腥撲鼻。

這一批櫻花在戰爭中被炸被掘被砍被燒,死了大部分。

後來新中國建立了,文革結束了,改革開放開始了,中日友好時期,作為友誼的象征又引進了一批櫻花栽種在祖國各地。

櫻花並不是一種嬌貴的樹木,引進過來的品種也多是些適應性強易成活的樹種。

所以二十多年以後,這一批櫻花成為了國內賞櫻的主力軍。

楚人美帶茶末來到的是自己的祖籍,一個江南小鎮。

飛機停在隔壁的大城市機場里,一行人坐著車開了三個多小時繞到了這個寧靜的小鎮。

華人有祭祖情節,能夠回到內地的華人但凡找得到祖墳的一定要祭祖。

中華文明最根本的東西,就是對祖宗的祭奠和緬懷。

祖宗的榮耀,祖宗的苦難,祖宗的智慧,都是留給子孫後代的財富。

楚人美就是來掃墓祭祖的,但不是他老楚家的祖,而是他母親家俞氏先人。

作為嫁出去的女兒生的孩子,他楚人美對俞氏一門來說其實是個外人。

但窮在鬧市無人識,富在深山有人問,如今都是現實主義,誰會拒絕一個找上門來的富親戚?所以楚人美的到來受到了小鎮里俞氏一門的熱情歡迎,族長親自帶著人到鎮口的大路旁迎接。

前幾天就招呼人將祠堂里一棟小樓打掃干凈專門給楚人美居住,要待為上賓。

楚人美當然也沒有含糊,不光出資修繕祠堂和祖墳,還給鎮上的學校,敬老院都捐了款。

怕貴客路上奔波可能疲倦,所以下午也沒有安排什么活動,就是讓他休息一下。

祠堂里的小樓上上個世紀初建造的,和祠堂里大部分的建築物都不大一樣,這樓是西洋風格的。

這得益於俞氏先人的進步和財富,老俞家早先在小鎮里就是個中翹楚,開當鋪開米行開絲綢行賣南北貨,所以才造得起這么氣派的祠堂。

後來俞氏一門的幾個小木匠出身的後生坐著船去上海闖盪,這批小木匠在上海琴行里工作,手藝非凡,頗得英國佬的贊賞。

正如合格的士兵必須想當將軍一樣,一個合格的小伙計最大的理想必然是能自己當老板。

小木匠不甘心做一輩子打工的,立志要當一個老板。

手藝好,腦子活,從最基本的小零件開始做起,這一批小木匠就做出了上海琴行的一個招牌。

和這些西洋貨外國佬相處多了,有了錢的小木匠在大上海的花花世界里開了眼界,就尋思著要送自己的兒女們出去見大世面。

中國的家長是保守的但也是開放的,是理智的也是頑固的。

手頭但凡有點錢都會考慮給孩子一個更好的教育,即便是路邊的農夫也知道,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於是去歐洲的去歐洲,去東洋的去東洋。

俞氏一門的海外關系大致是在那一段時期奠定了基礎。

等留洋回來的這批歸來,帶著新思想的年輕人們自然也不忘開創屬於他們的事業。

有了錢的中國人最喜歡妝點祖宗,培養後代。

所以祠堂就成為了彰顯成就的另一個制高點,這棟西洋小樓就是這一批年輕人的傑作。

這樣的西洋小樓在小鎮里本來有五六棟,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的時候被炮彈炸毀了兩棟,文革的時候又弄倒了兩棟,所剩下的也就只有祠堂里這一棟和鎮西一個教堂。

祠堂里這棟是俞氏一族保護下來的,教堂那會子被改造成工人運動中心,所以也得以保存。

雖然是保存下來了,但也破破爛爛跟鬼屋似的,不能住人。

後來改革開放了,俞氏一門又開始到處搗騰做生意,有了點錢的老俞家就修繕了祠堂,這小樓這才算活過來了。

到九十年代的時候,老俞家在抗戰解放戰爭乃至文革時期逃亡海外的後人們眼看著國內政策確實開放了,這都一一的歸來省親。

祠堂就這樣再次繁榮了起來。

楚人美的母親俞小凡一家是在抗戰的時候離開的,外公俞正南就是當年的留洋派。

俞正南去了東洋,取了個日本老婆回來,也帶回了櫻花,就種在老俞家的山里。

俞小凡從小就聽自己這個日本媽媽講櫻花如何如何,日本如何如何。

後來抗戰了,俞正南一開始也是蠻有愛國熱情的,捐錢捐物支持抗戰。

但這個理想主義者沒料到抗戰會如此艱苦,代價如此慘重。

眼看著國家在炮火中哀鳴,他理想中的美好家園被毀滅了。

後來日軍占領了大部分地區,俞正南覺得形勢不好就賤賣了家產,帶著老婆孩子遠渡重洋逃難去了。

老俞家在唐人街也算混的不錯,畢竟俞正南的有著卓越的經商血統。

但漂泊在外的浮萍總是想念故土的繁榮。

所欲對於俞小凡來說,她從小是聽著父親講述老家的榮耀,母親講述故國的美麗,雙重映像下長大的。

最終,這位在yòu年中離開故土,對故土印象已經模糊了的女人把這些都傳給了唯一的兒子楚人美。

在寂寞的閨房里,失去了男人寵愛的女人向孩子講述那些曾經的榮耀。

外公家的家產許多許多,當年鎮子里一整條街都是老俞家的產業,南北貨,綢緞錦綉,米行,當鋪,應有竟有。

老俞家的祠堂那么大,四進的大屋。

因為祖上有人考了功名,所以老俞家的牌坊門樓可以雕刻神獸,這是祖宗的榮耀。

還有那美麗的櫻花,風華正茂的少年遠渡重洋在櫻花樹下遇見了羞澀的異國少女,兩個相愛的人結合了。

再後來,國仇家恨少女變成了少婦,這個柔弱但堅強的女人最終拋棄了自己的祖國站在了男人身邊,跟著他一起抗戰。

後來的後來,一家人就遠渡重洋來到了這里。

每每說到這里的時候,俞小凡就要嘆息。

遙想起當年,她是老俞家的大小姐。

據說當年光是伺候他們一家就是二十多個丫頭十多個長工。

她這個大小姐一人有一個小院,梳頭的穿衣的掃地的燒飯的,里外丫頭就有四個,還有一個nǎi媽和老媽子。

伺候大哥的更多一個長工。

在大多數中國人還只顧溫飽的時候,她和她的哥哥就已經喝牛nǎi吃蛋糕。

父親俞正南還會帶他們坐車去大城市里吃西餐,咖啡的香味,布丁的柔軟,都深深印刻在記憶之中。

那是何等富貴的生活呀。

現如今可不必上。

年yòu的孩子匍匐在母親的膝頭,聽她講述這些過去的美好,心里總是向往的。

母親是楚人美心底最柔軟的一部分。

至於父親那部分,除了金錢權利罪惡bào力,就再無其他。

老楚家和老俞家不同,老楚家是剝皮赤戶,窮到只剩一條褲子的臭勞工。

當年淘金熱,蹲在臭烘烘的船艙底下過來的一條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