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美不由心頭一凌,微微後退了一步。
「年輕人,你叫什么名字?」老爺子七十多了腰板依然挺直,穿著中山裝就跟穿著軍裝一個樣。
「楚人美。
」楚人美就跟被首長問話的新兵,不由自主就開了口。
「嗯,人美,好名字啊。
」老爺子將他上上下下一打量,略微點點頭。
「年輕人,遠來都是客,早來遲來都一樣。
你若是來祝福新人的,那就請和大家一起落座,痛痛快快喝一杯喜酒。
倘若是……」「倘若是什么?」楚人美開口。
老爺子呵呵一笑。
「倘若是來找事,那也得給我們一個理由。
」「理由?好啊,我當然有理由。
我來給孩子找媽媽,這個理由老先生您覺得合適嗎?」楚人美也笑笑,將臂彎里的孩子抱出。
孟老爺子面色從容,點點頭。
「哦,給孩子找媽媽,好啊。
孩子都是媽媽的心頭寶。
歌里怎么唱的?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那么請你告訴我,這孩子的媽媽怎么了?」「丟下孩子跑了。
」楚人美開口。
「哦,跑了。
跑了是該找回來。
那么,年輕人你和這個孩子又是什么關系呢?你是以什么身份幫這個孩子找媽媽?」老爺子依然不緊不慢的問著。
「孩子的父親。
」楚人美很快回答。
老爺子點點頭。
「原來如此。
好,看來你不光是給孩子找媽媽,同時也是給自己找老婆。
」「沒錯。
」「那好,現在請你告訴我,為什么給孩子找媽媽找到了這兒?」「這還用問?當然是因為她就在這兒。
」「好,那你給我指出來,她是誰?」老爺子從容的看著楚人美。
楚人美抿了抿嘴chún,瞥茶末一眼。
茶末xiōng口起伏,手不由自主握緊孟浩然的手。
看著她和孟浩然兩個手心相對手指相扣一副恩愛情深的模樣,楚人美皺了皺眉,抬起手臂用食指指這茶末,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嘴里蹦出三個字。
「就,是,她。
」「嘩——」群眾一陣sāo動。
這可真是比看電視還刺激,就跟上了綜藝節目現場似的。
「你胡說,你……你撒謊!爸爸,不要相信他。
」茶末又驚又氣。
身邊孟浩然伸手將她摟住。
「別怕,別激動,當心身體,相信爸爸。
爸爸不會冤枉好人。
」聽了兒子的話,老爺子微微點點頭,一抬手壓了壓場上sāo動的群眾。
群眾立刻就安靜下來,等著老爺子繼續審案。
老爺子目光環顧一周後依然落在楚人美身上。
「好,年輕人,你的事情我大致上有了一個了解。
中國有句話,叫兼聽則明,偏聽則暗。
聽過了你的說辭,現在我們也該聽聽別的說辭。
」老爺子目光一轉,落在茶末身上。
「小末,你過來,到我跟前來。
」茶末愣一下,咬了咬嘴chún,抬腳要上去。
孟浩然扶著她,也跟著。
「老大你站一邊,讓小末自己來。
」老爺子說道。
孟浩然看看自己父親,看看茶末。
茶末也看看他,兩只緊握在一起的手再次握了握,然後松開。
「別怕,有什么說什么,真的假不了,假的也永遠真不了。
你記住,我在這兒等著你。
」孟浩然看著她,雙眼堅定有力。
從他那兒茶末得到了莫大的支持和安慰,她深吸一口氣,抬頭挺xiōng,從容鎮定的走到人群中央,站在了楚人美的對面。
孟老爺子看著茶末。
「小末,當著我的面,當著你父母的面,當著浩然的面,也當著在場所有父老鄉親親朋好友的面,我問你什么,你就老老實實的說什么。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聽明白了嗎?」茶末也看向老爺子,咬了咬嘴chún,用力點點頭。
「好,我先問你。
你認識這位楚先生嗎?」老爺子問道。
茶末轉頭看楚人美一眼,楚人美也看向她。
兩個人目光交接立刻火花四射,天雷亂劈。
茶末的眼神憤怒有之,害怕有之,驚詫有之,可憐有之。
她憤怒他的胡說八道蓄意栽贓,她害怕他的凌厲手段心狠手辣,她驚訝他的蒼白脆弱以及憑空現身,她可憐他的不幸遭遇病榻纏綿,心情那叫一個復雜。
楚人美的眼神和她如初一則,只是各種滋味卻不相同。
他也憤怒,憤怒她的幸福襯托他的不幸。
他同樣害怕,害怕自己此行鏡花水月白費心機。
他當然也驚詫,驚詫那個唯唯諾諾膽小如鼠的女人現在有了支持變得日益堅強獨立。
他更加可憐,自己可憐自己的境遇,形單影只孤獨無助不說,還……越想心情越痛楚不堪,眼前的熱鬧就如同是鋼針鐵刷,扎他的心涮他的肺,痛得他想發狂。
這霹靂啪啦的眼神碰撞並沒有持續幾秒鍾,茶末眼珠子一轉,滑向站在旁邊的孟浩然。
孟浩然握著拳頭,眼神關切,一碰上茶末的眼神,兩廂立刻交織糾纏,纏綿不斷。
她看著他,有些害怕有些茫然有些無助。
他看著她,給她信心給她支持給她肯定。
最終茶末抿了抿嘴,轉回目光,堅定回答。
「認識。
」「嘩——」群眾有一次嘩然了。
老爺子依然面色從容,仿佛什么也不能另他驚詫動容。
等嘩然退去,他這才繼續發問。
「嗯,那么你告訴大家,你和這位楚先生到底是什么關系?」茶末這次沒有移開目光,立刻就回答。
「只是認識而已,連朋友也算不上。
」她話才說完,旁邊楚人美立刻冷笑起來。
「只是認識?哈哈,真是好笑。
只是認識連朋友也算不上的一對男女會上床,會一起去馬爾代夫度假一個月嗎?茶末,你可真行啊。
」這一次,群眾沒有嘩然,大家顯然都被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