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送花的人來。
初春時節,乍暖還寒,天漸漸轉亮,可茫茫的薄霧也從地上慢慢地升起,不一會的功夫,就濃厚得只看得清十步以內的距離。
待到卯時,城門緩緩被人開啟,這濃霧中也慢慢的變得熱鬧起來。
一個年輕人此刻正坐在南側城門處的早餐攤點前,用手捏著一根油條,就著豆汁慢條斯理的吃著。
許是時間還早,生意並不太忙,那早餐攤的攤主也就一邊擦著桌子一邊同夜鷹笑道:「這位爺是趕著出城么?」
「不是,我只是來接個人而已。」那年輕人笑道,露出一口長得很是好看的白牙。
因為又有人過來買早點,那攤主便笑笑的離開了。
而那年輕人的主意力,又全部投向了城門口。
這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蕭睿暄身邊的夜鷹。
雖然京城有四張門,可蕭睿暄估摸著那些豐台花農從南門進出的可能性很大,因此也就派了他守在這,一旦從順天府里借出來的獵犬有了反應,他便悄悄的跟上去。
然而今天這霧大得,卻讓夜鷹沒什么把握。
正在思量間,聽覺一向比常人敏銳的他,就好似聽到了板車的「吱嘎吱嘎」的聲音,由遠及近。
他也就往城門口看去,濃霧中依稀只能見到人的輪廓,瞧著倒像是個往城里運花草的。
夜鷹也就握了握手,盯住了守在城門的口那兩只狗。
可直到這一隊的人都通過,那兩只狗都是紋絲不動,好似根本沒有看到那群人一樣。
這就讓夜鷹原本緊綳的情緒,又給放松了下來。
約莫又等了半刻鍾,又有人推著板車載著花草入城,而這一次,那兩只獵犬還是沒有反應。
坐在那的夜鷹就暗中嘀咕了起來,莫不是這兩只狗不靈吧?
他正想著這事,那兩只狗卻突然對著一輛剛入城的黑漆平頭馬車狂叫了起來,甚至那兩個順天府的衙役都有點拽不住它們。
怎么會?
世子爺不是說讓他盯著花農送花的車么?
怎么這兩只狗卻對著這輛黑漆平頭馬車叫了起來?
而且那馬車的車棚上印著一個大大的標,一看就知道是京城里某車行的馬車。
正當夜鷹還在奇怪時,卻發現牽著狗的順天府衙役面色不善的圍了過去,一伸手就撩開了車廂前垂著的夾板門簾。
原以為會讓人有所發現的車廂內,卻是空空如也。
這下不但那兩個衙役覺得奇怪,就連夜鷹也覺得好奇起來。
那趕車的車夫也顯得很是惶恐。
「各……各位差爺……有何貴干?」他一臉驚恐的看著圍著他的衙役,顫抖著聲音滿是委屈的道,「我昨日被人誆去豐台接人,沒想卻是白跑了一趟,若不是被好心人留宿一晚,今天恐怕就給凍死在路邊了……」
明明是空無一物的車廂,而那兩只狗卻一直在叫喚個不停,幸好那兩個衙役中有一個心細的,在那馬車的車輪上發現了一團黑如泥炭的芙蓉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