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歌跟在他身後一並看著面前的屍體,就在昨天,他還和紫菱雙雙站在皇帝和太後身邊伺候著,不過幾個時辰,這就天人永隔了?
紀連晟對這場面十分惱怒,這無疑是對皇宮內苑人身安危的最大挑釁。如此下去,下一個被殺的是誰?難不成會是自己嗎?
「昨夜是誰守防?」紀連晟問。
他是讓齊歌教訓她,但因為太後壽宴忙碌,齊歌一時還沒來得及下手。即使下手,在這宮中行事,只要有他的旨意,奴才門也會尊得底線,這般慘決的方式,絕不會出自齊歌之手。
齊歌知道自己難逃干系,心中七上八下。但宮中多年沒有出過如此慘案了,身為總管,自己的榮辱得失在如此大案面前,必須先拋擲一邊。
「回陛下,昨夜是虎衛隊守防。」齊歌在紀連晟身後答的清清明明。
這虎衛隊是御林軍中主要負責防范內宮的一支,另有一支是鶴衛隊,兩隊防守的日子以陰陽交替,雙數是虎衛隊,單數便是鶴衛隊。
昨日恰巧是初八。
紀連晟點頭,沈聲道:「將昨夜所有值夜的人立刻幽禁待審。」
「是,陛下。」齊歌馬上領命。
郭太後看著紫菱這身首異處的樣子,她面色平靜,全身也毫無掙扎,是在睡夢中被人殺死的。
她的慈恩宮中種滿了長壽之征的花草,未料想剛剛過了壽,卻引來了這么個喪氣的禍事。
想到昨日皇帝給她過壽時那寒磣至簡的齋菜,好似將一來俱來的霉運染得她渾身不爽快。
「皇帝,這件事,一定要查的水落石出!」郭太後忿恨一聲,怒氣有如驚雷。
紀連晟也在注視著屍體,他伸手一比劃,身旁的侍從馬上拿著一匹白絹上前,四角展開,抖平,穩穩將那早已斷氣的紫菱蓋住。
「當然要查,而且要先從這慈恩宮查起。」紀連晟說的平靜,皇帝的聲音雖然不大,卻肅慎的讓在場的每一個人心慌。
郭太後一聽就怒了,她一大早碰到這么件禍事已經被嚇的不輕,厲聲反問道:「皇帝是在懷疑哀家殺了她?!」
紀連晟終於轉過頭,抬眼看她。他一個淡然的眼神,卻讓郭太後越發不安了。
那眼神中,除了審視根本沒有一點兒相信。
可他們是母子啊,是母子……血肉相連的母子啊!
皇帝打量著面前的母後,她手上沾染過的血不少,也不差這一條命。那長燕宮的主兒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么?
紫菱好歹伺候了她這么多年,如今死了,怎么在她臉上一絲悲戚都看不到?她這個人,究竟有情么……?
還是……只對她自己有情?
紀連晟想到這兒,反而覺得心頭無波。罷了,在這宮牆之內,誰又比誰能好多少呢?
「孩兒怎么會這樣想?母後息怒。」他伸手扶過郭太後,帶著身後一隊戰戰兢兢的隨從們一起往前麟殿走。
郭太後被他一攙扶,這心里頓時像是什么落地似的,語帶哽咽的道:「血光之災啊,血光之災……」
紀連晟根本沒聽她在叨叨什么,卻在想那慈恩宮小院兒中的人怎么樣了?
是他殺了紫菱?
如果是的話,這人的功力城府也未必太深了,自己即便再對他有心,怕是來日也駕馭不了。
但……不像。
以他對人的判斷,慕容欽哲若是真有這般能耐,又何必受盡凌/辱被關在那小院兒中?
如果……不是的話……?那紫菱的死就未太蹊蹺了。
能有一個自由出入宮中的人為他復仇,這個人……
深夜打更的銅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