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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開始眼皮直跳,發覺此舉大大的不妥。

細細想來,司徒靖明夜游時頗有許多荒唐之處,既好拆屋砸院,也好催花毀樹。

自己還是堂堂趙王爺時,府中就有一株三人合抱粗細的老樹,被這人拍得樹根翻起;等到阿靜當家的時候,這人半夜不請自來,又撞斷了十余株亭亭美樹。

趙殺如今拿一腔心血,千辛萬苦種活了三株小樹,每一株都是柔弱無依、可憐可愛,萬一司徒靖明再像過去一般,使出倒拔垂楊柳的功夫,一根根拔出來,那該如何是好?

趙殺驚慌之下,稍一忖度,就自己走出家門,把門反手一關,緊緊鎖好,朝司徒靖明的方向快步迎去。

等他緊趕慢趕,走到司徒靖明身前數丈,正要招手,那人卻垂著長睫,與趙殺擦肩而過,只專注地往趙殺府邸行去。

趙判官吃了一大驚,愕然愣在原處。

眼看著司徒判官走出老遠,他這才胡亂掐了個法訣,身形倏地散開,化作一團紅霧,騰挪數丈,在司徒判官身前聚攏。

待趙殺重新凝聚身形,滿頭長發輕飄飄落回背上,面對面地望著司徒靖明,突然發現夢魘中那張俊美面孔,在此人面前,不過是手藝拙劣的木胎泥塑。

他看得眼眶微紅,忍不住將手張開,硬生生攔在路中,低低喚道:「是我。」

那故人似睡似醒,長睫半遮眼眸,站在趙殺面前,就要伸手來推。

趙判官驚得閉了閉眼,數息過後,才敢將雙眼睜開。

司徒靖明那只手頓在半空,垂眸細看,眉頭緊蹙,仿佛遇到了什么難解之事,隔了許久,耳垂才一點點泛起血色,含糊不清地問:「是來接我嗎?你……你是來接我的?」

趙判官聽到這一句,眼中熱意上涌,心里有許多話,忽然極想細問。

他極想問一問:你這般的好,為何不信我會出門相迎?

他也想問上一問:你為何一直記得本官府邸所在?從人間至九泉,即便是夢中夜游,也不曾走錯幾步路,多繞幾個彎……

趙判官趁著故人神志恍惚,雙瞳無光,一時色壯人膽,伸手一牽,便握住了司徒靖明的手。

誰叫這人在夢里仍記得自己。誰叫這人從錦綉前程里一步步退了回來。

司徒靖明低眸看了一看,靜靜任他牽著,把翎羽紅花都攥在另一只手里,隨趙殺走出長長一段路,才含糊地問:「……你記得我了?」

趙判官腳下猛地一頓,眼中霧氣蒙蒙,鼻頭微紅,一聲不吭,領著司徒靖明繞開府邸正門,一路走到最偏僻的一處矮牆。

他自己先在院牆上用力一撐,蹬著雙腿,撲騰了許久,千辛萬苦爬上牆頭,四處一看,只見這堵院牆離主廂極近,離種樹的地方卻是稍遠,登時心中大定。

趙殺偷偷揩了揩眼角濕氣,這才去牽司徒靖明的手,嘴里笑道:「我拉你上來。」

那司徒靖明即便是在夢里,也看得面露遲疑,好生疑惑。

趙判官一個人騎在牆頭,只覺由此處翻牆進屋,定然安全得多,於是再接再厲,殷殷勸道:「本官向來清廉,寒舍中雖然有些,咳……靖明,我拉你進來看看。」

司徒靖明一動不動,眸中盡是懵懂之色。

趙判官只好多說了幾句:「近來本官手頭……手頭有些緊,千萬不要砸牆,靖明學著我這般,輕輕翻進來就好。」

司徒判官微微歪著頭,又過了好一會,才重重一點頭,拿攥著東西的那只手,騰出一根手指,在牆上輕巧一撐,便穩穩落在牆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