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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鳳虛凰 星海拾貝 1248 字 2021-03-19

著趙京娘逃跑,被那伙人追追攆攆,邊打邊藏地過了幾日,賊人們到底罷手兵。

他們避過風頭重返襄陽,路過江邊時救起趙霽商榮,將他二人帶到臨近的桑榆村養傷,前後際遇也算無巧不成書,並且這里面還有一層更巧的淵源,這趙匡胤竟是慕容延釗的兒時好友,為此也倍加用心地照料他們。

趙霽與趙匡胤交談數次,便知是位慷慨豪邁的義士,他搭救趙京娘脫險,卻毫無邀功索惠之心,為打消女方不安,就以二人同姓為由,與她結為義兄妹,這樣便可名正言順地護送她前往夫家。

兩個少年獲救時身無長物,所有食宿醫葯用都仗他解囊相助,恩德好感共濟,使得趙霽也像趙京娘一樣對其全心信賴,甚至希望自己真有這么一位和藹可靠的兄長。

他的傷勢本無大礙,休息一夜便恢復如常,可商榮的狀況不容樂觀,兩天過去,依然深陷昏迷,對外界的刺激一無所覺。

人們每隔兩三個時辰便掰開他的嘴灌湯灌葯,也是吐出來的多,喝進去的少,趙霽時不時便要摸一摸他的手腳,感覺溫度一次比一次低,就像一棵傷了根莖的植物正在慢慢枯萎。

死亡的兀鷲在頭頂盤旋,趙霽因那黑暗的陰影坐卧不寧,整天寸步不離地守在商榮身邊,如同守護一盞即將熄滅的燭火。

?恐流沙般涌上來,有別於那些刀光劍影,十死九生的險況中所感受到的驚怕,這時的懼意是毒葯,融入血液浸入骨髓,腐盡四肢百骸,攪碎五臟六腑。

兩年前他喪親失家,此後伴他最多的就是商榮,盡管他又凶又惡,動輒打罵,可與他共度的日子卻也嬉笑自在,生氣勃勃。每日一起練功讀書,商量一日三餐,計較柴米油鹽,或是胡侃、亂彈、斗嘴、吵架……

商榮常說從沒為誰過那么多口舌,趙霽生平也只和他有過那樣多的交流,這些當時顯得瑣碎、平淡甚至窩火的片段,回憶起來無不洋溢家的味道,而他們之間的經歷不正是所謂的相濡以沫?

思緒仿佛飛速飄動的霧氣,遽然化作湍急的水流涌向趙霽,他被卷入波濤,完全失去掙扎能力,絕望和惶悚化作凶猛的水鬼將他拖進漩渦,水光中他看少年慘白如紙的臉正像泡沫一點點溶化。

「你別死……」

他握住商榮的手,淚若雨下,這個人承擔了太多身份,他的朋友、師父、兄弟、親人、冤家、對手,他對每一種都投入了相應的感情,喜怒哀樂在其中交錯,構築信任、依賴和無法戒除的習慣,一磚一瓦建起來的房屋一旦坍塌,他該何以為依?何去何從?

次日趙匡胤又將大夫請來復診,大夫號脈辨色後說:「他頭部傷重,損了神元,幸好是習武之人,內功底子又不錯,是才撐到現在,但要靠自身力量挺過去,怕是艱難。村子里葯物有限,我寫張條子,你們到宜城我的醫館內取兩粒參靈丹來與他服下,或可起死回生。」

此去宜城八十余里,趙匡胤想去村子里借一匹馬,趙霽卻說不用,他自信輕功比馬管用,將商榮托付趙京娘,即刻飛奔上路,拖著一道煙塵竄山越嶺,片刻不歇地趕到宜城,午時已取得兩粒救命葯丸,飯也顧不上吃便調頭回奔。

輕功對內力消耗極大,他年紀小,根基薄,不要命地狂奔半日又粒米未進,回程尚未過半便覺頭重腳輕,飢腸轆轆,被迫停下來,喝了幾口山泉水,坐在樹下瞑目調息。

周遭是茂林荒野,草樹縱橫,杳無人煙,此時雲頭匯聚,天色暗沉下來,像一個人突然患上老花眼,景物變得昏黑。夏日的熱風被密樹濃椏扒去衣衫,鑽進林間已是光溜溜涼颼颼的,專愛舔人的汗毛。

身邊的風向陡然混亂,趙霽猛地睜開眼,一股惡寒驀地擊穿脊梁骨,撐不住失聲尖叫。

他四周不知何時環繞了七個高矮不一的怪人,身著寬大的玄色斗篷,頭戴銀色金屬面具,面具上沒有可供窺視呼吸的孔洞,好像那是他們本身的臉孔,最詭奇的是七人全都雙腳離地,空盪盪的衣擺微微飄動,身體忽上忽下悠悠懸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