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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調清雅的、寧靜的咖啡屋,一個保鏢似的人物引來了不少客人的側目,只見他隨著一個少年徑直地上二樓,眼睛雷達一般尋找著目標人物,鎖定另一個英俊的年輕人,不急不徐的靠近他。

「……」李慎啃著管子,盯住坐往他對面的江世孝,打趣道:「你們在玩特務不成?」

這一旁板著臉的哥們腦子是搭錯線吧?這么熱的天還穿西裝?真他媽神經。李慎暗地這樣想,那哥們大塊的肌肉他可不敢把話說出來。

「你去那邊等我。」江世孝沒回答李慎,只是指著樓梯口的位置,對保鏢說:「我不想你站在這里,過去。」

保鏢硬聲回道:「二少爺,二太太吩咐過,不能讓您落單。」

「我這是落單嗎?」江世孝看著他,擰了眉,說:「我媽說過,我可以和阿慎接觸,而且你守在樓梯口,還怕我飛了嗎?」

「二少爺,別為難我。」

「為難?」平和地反問,江世孝皮笑肉不笑地道:「那我回去就告訴我媽,我要換保鏢,解雇了你你也不用為難了。」

「這……」保鏢猶豫了幾秒,對不明就里的李慎瞄了幾眼,最終咬牙走到樓梯口處,倚著梁柱監視他們。

「世孝,你……」他們的談話叫李慎沒了玩笑的心思,他對著消瘦了幾許的好友,小心地問:「……出什么事了?」

「阿慎,能幫我們的只有你了,求你,幫幫我和宇擎。」

刻意壓低的語句一絲的懇切,這樣的話飄進李慎的耳里,江世孝眼中從來沒有過的哀色讓他打心眼發涼,無端的發涼,他擠出一個牽強的笑。

「幫你?宇擎?」如此干澀的問道,李慎不禁先喝口檸檬水,再問:「宇擎他不是從看守所里出來了嗎?你們倆到底發生了什么?」

宇擎跟世孝,世孝跟宇擎,都比跟他更親近。因為宇擎的父親在世孝家的公司做業務經理,兩個人接觸得也更頻繁。

「我……我……」不連貫的敘述,江世孝低著頭,捏掐著手指,又再抬頭四處顧看,咳嗽幾下,眼神漂移不定,最後用力地抹了一把臉,避開李慎直率關懷的目光,鼓起勇氣,斷斷續續地說:

「……那天,宇擎上我家……我,那個,我跟宇擎在房里接……吻的時候,被我三媽撞見了……」

22

在李慎的意識世界里,接吻這兩個大字赫然聳現,他不太會深度去揣摩江世孝那句話整體的意思,迷茫地揮去滿腦子回盪的字眼,他是這樣問的:「……你們接吻了?接吻怎么了?你又不是女的……」沒有挖苦或笑話的成分,他的情感思路就是單行道的,也可以說他對那樣的禁忌連聽說都不曾,他的字典里,沒有「同性戀」這三個中文,沒有「gay」這個英文詞。

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兄弟一樣的人,他潛在的以為,他們的友情近似親情,純粹。

對摯友少根筋的遲鈍咋舌了半刻,江世孝對他的話不由得苦笑,心想,如果我是女的,就不存在眼前的問題和障礙了。

「呵呵,慎,你真夠可以的,也罷,這個就先不管。」笑得比哭還難慘淡,爾後多了份輕松,江世孝在口袋里拿了個本子出來,交到李慎手里,以兩人才能聽聞的音量說:「里面有封信,你幫我給宇擎,另外,麻煩幫我辦件事。」

「嗯,我會找到他的。」感染了江世孝的嚴肅,李慎也正經起來,問:「你說吧,我能做到的一定幫,不能做到的也幫。」

「你一定能做到。」篤定地口吻,江世孝娓娓道出了他的請求:「你開到口,要在學校里湊出一幫人不難吧?在我們和南光比賽的那天,我想你叫齊二十幾個人,等比賽一結束就制造一點混亂絆住我的保鏢,讓我逃跑。」

「為什么?」李慎不明白這么做的意義。

「你也看見了,我現在到哪里都被人監視著。」江世孝的神采黯淡,眉間滿滿的是復雜零亂的情緒,他一張唇,說:「我媽很疼我,她會讓我去踢那場比賽。阿慎,我的機會就一次在這里,真的靠你了。」

好友完完全全信任的寄托,一股使命感也涌起,李慎察覺得到這件事的重要性,他鄭重地一頷首,充溢自信地答道:「我知道了,人我會找齊過來當觀眾,比賽一結束,就撂倒你的保鏢。」

就算是專業的安保人員,他們一大幫人拱上去,難道還搞不定他們?即使擺不平,那一時半刻肯定不成問題。

江世孝釋懷地呼了一氣,往李慎的肩外側一拍,道:「謝了。」

「說什么屁話。」李慎豁達地咧開笑容,也拍了拍他,跟著說:「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么被監視?又想去哪里?」

江世孝的臉色又蒙上憂郁,面對李慎的坦摯他越發開不了口告訴他,支吾其詞,他遲疑了許久,終究還是枯瘁地笑,道:「等我們安定下來了,我會想辦法和你聯系的,到時候我再告訴你,好不好?」

他知道阿慎對他們的友誼有多真,可是,他不敢肯定,他們觸犯禁忌的愛情阿慎能接受,還是會和其他人一樣,打著為他們的未來著想的旗幟,要他們分開。

我們?這個我們是指誰跟誰?宇擎?為什么?……李慎捕捉到這個關鍵詞,他端望著江世孝有苦說不出的模樣,蹙起劍眉,再細細的回想之前的種種,以及方才的話,尋痕搜跡,他套用了很多可能性,在他就要想往正確的方向時,一道男音打破了他的思索。

「二少爺,」保鏢合上翻蓋手機,接受上頭的命令變得有持無恐,說:「太太讓我們現在回去。」

江世孝也不說什么,他站了起來,在走之前望了望李慎,道:「那本子寫著所有球員的聯系方式,記得拿給隊長。」

李慎斜靠椅背,揚揚手中筆記本,一個明了的笑容,答曰:「我知道。」

朝他一點頭,江世孝舉步往樓梯,下樓出門,上車離開。

李慎在他遠去後,掂一掂本子的重量,翻開首頁,夾著的是一張折起的信紙,人類好奇的天性讓他很想拆開來看,可道義又告訴他不行,還有種怪異的預感在其中,反復掙扎,啪地還是合上了筆記。

算了,回去了。

※※※※

為和李慎感情突飛猛進而欣喜的林睿,今天因為哥哥要赴約沒辦法地只能各自活動,於是在日薄西山,白雲在夕陽的塗抹上火紅的時刻,他回到了家,在詢問了佣人得知哥哥已經回來了,他就直接上了二樓來到李慎房前,一轉門把,未上鎖的門一旋,他推了就進去。

門口徑直的地方是一扇長窗,窗前擺著一張黑色的台桌和液晶電腦,電腦右邊是個小矮櫃,櫃上堆著路由器、model和排插;電腦的左邊靠牆豎放一張深藍色的雙人床,床前方是一張書桌,桌邊立了個獨特的cd架和一個原木色衣櫃。

李慎在床上背貼床頭,漆黑明亮的瞳子此時一片木衲,靈魂出竅似的,甚至林睿來到他跟前了,他還繼續發愣。

他想什么想得怎么入神?林睿心疑地坐在他傳邊,纖長干凈的手在他眼前晃晃,難得揶揄地問:「呼叫李慎,你是否仍在地球?」

少年優柔美妙的聲音是少見的動聽,他的調笑招回了李慎太虛漫游的魂兒,他靜一會,抓住林睿瞎悠的手,很慎重其事地對准他的清藍水眸,問:

「一個男人,為什么會和另一個男人接吻?」

泰山崩於前色不變的林睿,這樣的一句叫他一個恍惚,他迷惑在李慎透露認真的眼睛和神情,原是平靜無波的心海隨那人未消的余音漾起漣漪,一圈一圈,無休無止,林睿的目光起了不易察覺的變化,他反握李慎的右手,道:「為什么這么問?」

「因為,這個事,你說,兩個男人……」李慎自顧自地停在問題,沒留意林睿的舉動,他續道:「……會因為友情而接吻嗎?」

粗心慣了的男人對情感的不解,勾動了林睿快近乎的疼惜,他力地按耐自己想去撫摸他臉頰的欲望,掩飾地笑了笑,答:「不會。」

「為什么?」

「青春期的男性,可能會由於對性的渴望而互打手槍,但接吻一般不會。」顯然比李慎懂得多,林睿說得頭頭是道,不容人不信,「在有些國家,就算是廉價妓女也不輕易和人接吻,因為吻是愛的表現,接吻是對愛的表達,不是嗎?」

果然有一半法國血統,如果真想說,林睿的話也能有些浪漫。

「是、是嗎?」鸚鵡學舌的復述林睿最後兩字,李慎睜大了眼簾寫滿怪詫,又問:「那,會因為親情嗎?像那些老外不都喜歡親來親去的么?」

難以分辨是自若掌握著情緒或者已失控,林睿眸光有詭幻閃過,他還是一派從容,道:「你這么認為?」

「唔……大概吧……」李慎這標准的不確定的回答一出,林睿就過去把門鎖上,再折回來,驟深的瞳孔藏著某種東西,他暗啞地低笑幾聲,對李慎說:「我們現在是親情吧,那你會和我接吻嗎?會讓我吻你嗎?」

自制搭建的囚牢,其中蟄伏的獸,似在蠢蠢欲動。

23

倏地抽回了手,李慎像是驚嚇地瞪著林睿瞧,陽剛英氣的面容堆滿了不可置信,他張合了幾下,囁喏地干笑,道:「你在開什么玩笑……」

「你會吧,親情。」林睿態度強硬地打斷他的話,左右搭住他的肩膀,上半身欺近他,把李慎逼到無路可退的地步,在幾乎快貼上他嘴唇的位置停下,勾勒起魅傾眾生的笑弧,說:

「哥,你跟女人接過吻嗎?」

對方吐字時溫熱的氣息拂在唇上,靠得那么近,那雙冰色的美眸仿如淵潭一般望不到盡處,李慎不由自主地想後撤卻已經背倚床頭,太過親密了,他垂下眼不去看林瑞會撥動人心的眼睛,分放在兩旁的十指卻揪著被子,表面上仍力持鎮定地答:「廢話,那當然有。」

「……是嗎?」截然改變了的聲調褪去少年的清朗,取代的是一種暗昧,山谷回音般在聽者耳中反響,他說話放得更輕,像是更加誘惑,「……那,要不要試一下和男人接吻呢?……」

「喂,夠了,不要玩了。」口吻中有一絲不尋常的輕顫,李慎有些慌惶地想推開林睿,可對方搶先一步把他的雙掌按住,他一仰首,林睿那張漂亮得找不到言辭形容的臉近在咫尺,對著他柔柔地微笑,呢喃著:

「……不,沒在玩,哥,你不是好奇嗎?那我們試一下吧,我也好想知道和男人接吻的感覺……」

心跳先是漏一拍,一瞬之間又急劇地加速,李慎迷失在林睿帶著安撫溫情及幽深的眼瞳,整個人遭催眠似的動彈不得,突然降臨的曖昧如分子飄飛在他們的四周,鼻尖幾乎要抵在一起,兩人的呼吸在如此近的距離里交換,對方的味道借由鼻腔進入體內,充實了每一個牽系情欲細胞,李慎無神滯望著林睿,少年本就不足的定力被他所攻擊。

「……哥……」勾人十足的低喚,林睿不安份地從李慎的手背一路往上摸,經過手臂外側停在肩上,再輕柔地捧住他的雙頰,小心地摩觸著,同時姣好的唇瓣一點一點印上李慎,先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