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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心太大,它已經裝載了太多的東西,當有一個人搬進去住時,他在里面覺得太寒冷,覺得不被重視,太繁雜;一個人的心太小,它僅僅就只有一個位置,當有一個人搬進去住時,他覺得失去自由,覺得窒息,太蠻橫。

於是,他們都選擇了,走出對方那間房。他們在想,也許,房外會有更好的風景。也有更加適合他們的,空氣。

※※※※

明月依舊升起,在黑夜懸掛,被群星簇擁,散發它清冷的光輝。

一條懸掛在窗框上的項鏈,它在月下被風吹得搖搖欲墜,遭遇遺棄的它,只能在黑暗里悲傷地哭泣。曾經,它傾聽過主人那么多溫柔的心事,感受過他炙熱的愛情。可是,最後,它只聽見了他不再抱有希望的言語,在離開前所說的,捕風捉影。

幾年的想望,他們的糾纏,原來,也只是捕風,也只是捉影。終究,是虛無的一場空。

97

林睿走了。

李慎開始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直到他們回了訓練營的第七天,喬西才到消息,林睿回了法國。具體是怎樣,他們也就了解一個大概,知道他一切都很好,就是變了許多。聽喬西聯系到的人在說,林睿以前待人是淡,而現在不管是對誰,都冷得讓人受不了。那人告訴喬西,暫時不要回去的好。

衡量了一遍,喬西也還是在訓練營里住下了,打算等林睿的氣消了,他再回去的。那天,他們幾個也真是撿回了一條命。還好,他和張慕傑的腦袋沒開花,李慎的手也沒殘廢。

一切都沒什么問題,表面上的。林睿似乎也完全忘記了他們的存在,絲毫不過問。他們想主動聯系他,但很明顯的,他們被林睿列入了黑名單,包括李慎。不過,有件事還是讓他們松了一口氣的,那就是林睿沒有中斷了對麟森的經濟支持。麟森拳館還是有辦法正常運轉的,不過為了全力籌備李慎的比賽,張慕傑還是把拳館暫時先拾了。

對李慎,張慕傑有點歉疚。李慎則莫名其妙得可以,問了之後,張慕傑是這么告訴他的:「其實,支持你參加比賽,不單因為你有這個想法,我也有部分私心在里面。麟森,我幾乎是和它連在一起的,我不想看著它倒下去。而目前麟森的拳手里,素質最好的就是你了,很抱歉讓你去冒這個險……」

說這話的時候,是在飛機上,前往訓練營的途中。當時張慕傑的表情是很感性的,但他一個大老粗忽然這樣感性起來,著實也讓李慎起了全身的雞皮疙瘩,一邊搓著手臂,一邊緊皺著臉看他,惡心得他簡直就受不了了。李慎的反應,張慕傑倒也一下就釋懷了,嘿嘿地笑,攬住他的肩,道:「先休息一下吧,他們都在訓練營等你,別讓大家失望了。」

張慕傑所說的他們,是指那幫拳手。李慎不以為意地望著窗外,茫茫的雲。在又一次想起林睿之前,他其實不覺得,他們會歡迎他。一直以來,他總是被排斥的那個。

在這飛行中,張慕傑接下去就沒怎么說話了。享受著這份平靜,李慎也放松地躺靠在軟椅上,他斜視了一眼旁邊呼呼大睡的男人,上次去訓練營也差不多是這鍾點,可是,那時在他身邊的是林睿。

航行在這一望無際的天空,李慎再度看著他們穿過的雲層,漸漸地,失了神。手腕的傷似乎總會不定時地疼痛,尤其是在想起林睿的時候。這種痛,給了他什么樣的感受,他實在也不懂。就好像是所有味道都攪在一起,他含在嘴里,怎么也咽下去,卡在了他的胸腔,難受得他鼻子發酸。

那天,張慕傑他們攙扶著他離開,他沒有回過一次頭。起初,是真的氣紅了眼,他多年來的努力,就差那么一點就毀在了睿的手上。如果真這樣了,那么,他們之間絕對不可能再有一絲交接存在。而在後來,他也知道,他不能夠回頭。

他有著一直的追求,這追求是信念,他可以為它不顧一切。至於愛情,那是沿路上遇見的逆向的風,這風吹揚了他的笑容,但不至於讓他掉頭追隨著它,往回走。

人生的路,他的從來就是單行道。再者,他們之間的感情還太生嫩,可存在的問題偏又那么強大,坦言說,李慎不知道他是否有那個勇氣。於是,分開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好的。

「應該吧,最好的。」李慎調整了一下姿勢,抱著雙臂,他回了視線,也開始閉目養神。自言自語,李慎模糊不清地說:「……他死心了也好,要是我真出了什么事,他至少也會好過一點……」這是李慎絕對不會承認的,他隔絕林睿的,最主要的原因。

※※※※

在抵達訓練營的大門時,李慎還是想象不到那些跟他針鋒相對的拳手,會有怎樣的反應。然而,當他走過那長長的步道來到館門前,他也就知道了。大約是三十個人左右吧,他們各自各在站著,每個人的神色都很嚴肅,抽著煙。李慎猜測,他們很了解麟森的情況了。

麥卡爾先他們一天回來,現在在辦公室里,他在制定新的訓練計劃。離拳王賽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所有對李慎有益的東西,在最短的時間里教給他。於是,這些拳手也一樣。他們不置可否的一件事,李慎的天賦和努力,他的堅定與勇敢,是他們任何人都遙不可及的。

見到那一大幫人的時候,李慎停下了腳步,在他們的不遠處打量了一會,疑惑地轉頭看著張慕傑。張慕傑也望住這些麟森心栽培出來的拳手,感慨地嘆口氣,說:「他們都想幫你。」

聞言,李慎怔忡了。那些人也發現了他們的到來,視線便紛紛落到李慎身上,可能也是覺得尷尬或者別的吧,他們僅是熄了煙,聚攏在了一起,沒有朝李慎靠近。為首立於前方的,是一個很高大的黑人。他頭上的刺青,李慎一直覺得很眼熟。似乎,曾在誰身上看到過。

「那個人……」本想說出的詢問,猶豫地沒了尾音,李慎盯著那個領頭的拳手,有些詫異。在麟森的訓練營里,和李慎關系最惡劣的就是這個人,幾乎是水火不容。似乎知道他想問什么,張慕傑咧嘴笑了,道:「凱斯,他是傑克的弟弟。」一句話就讓李慎明白了,他了然地點點頭。

烈日驕陽之下,對望的兩邊人。他們都相互沉默,氣氛不是那么熱烈,李慎等了半晌後,他率先打破了這要命的冷場,聳了一聳肩,跨出了第一步。張慕傑和喬西相視了下,不約而同地放下了懸著的心,不過,他們沒有靠過去。而凱斯,也邁步走向了李慎。

好像也不需要說些客套話,男人就是這樣,當找到了彼此的共同點,化敵為友也不過是頃刻間的事罷了。迎面相對,李慎揚著豁達的笑,凱斯的表情也帶有一點歉意,兩人也還是對立而站,只是,他們同時握住了拳頭,舉起相互一碰。

他們重新認識了彼此,李慎,凱斯。

「每個拳手在台上都會有自己的一些技巧和招數,這是經驗累積出來的。麥卡爾的訓練會進一步提高你的體能和爆發力,而我們會負責將各自格斗訣竅教給你,雖然在比賽不一定用得上,但它能讓你的攻守更靈活……」凱斯詳細地和李慎講解著,李慎也認真地聽著,他們邊說邊走,一步一步,加入了那幫拳手之中,一同進入了訓練館。

張慕傑和喬西在後方,他們目睹了一滴水珠,終於融進了它向往的那片海。

※※※※

兩個月的時間,說長,實際也短得可憐。幸運的是,李慎本身就是練家子,對拳擊的訓練,他也從沒有松懈。拳手們聽張慕傑提起過,說李慎的學習速度很驚人,對招式過目不忘。開始,他們是抱著半信半疑的心態,因為實在太玄了。不過,在凱斯嘗試了後,就不得不信了。

凱斯和另一個拳手合作,把他拿手的進攻演示給李慎看,一共是五個動作,同時也加上了口頭的講解。李慎只看了一次就明白地頷首,這讓凱斯還有點驚訝了。兩個人驗證了一次,凱斯和李慎對打。結果,凱斯倒下的時候,全場,鴉雀無聲。

這是相當不可思議的事情。李慎不但把凱斯的拳路原原本本地打了出來,還把五個動作拆開,然後根據他的進攻配合上其他的動作。他學得很快,他的運用能力更快。

「拳王賽,他一定可以打贏的!!」某一個人這么喊道。然後,陸陸續續有類似的話語出現,他們很聲音很高亢,撞在了牆壁上盪來了回音,更加是激動人心。李慎汗流浹背地站著,他急促地喘著氣,環視了整個格斗場,見到了不少人,他們很興奮。但是,他發現,他們都不是他想找的人。

聽到他們的鼓勵和肯定,李慎擦了擦汗,隨手撥開額上的劉海,也就笑了。他笑得狂肆不羈,也有一點兒自豪。在內心深處的一個角落,他在希冀著,抱著小小的奢想,其實,林睿現在就在樓上看著他。並且,微笑著,對他引以為傲。

……你看,我很強吧,他們都說我會贏。你為什么還要那么厭惡擂台?還是說,你真的,就那么害怕?……

※※※※

一個多月很快就過去了,總感覺越需要時間,時間就會過得越快。

麥卡爾是用盡了心力去訓練李慎,平均一天會和他交手一次,每次交手也都會錄下來,而後再一邊重播,一邊跟他點明他的攻守有哪些破綻。其他拳手將能幫的事,也都全幫了。他們都在李慎身上寄予了很大的期望,不過所有人也都在盡力避,會給李慎太大的壓力。

可是,李慎很拼命,非常拼命。他的訓練遠遠超出了人體的正常負荷,雖然成績是突飛猛進,他的成長也讓人瞠目結舌,但怕是物極必會反。於是,在距離拳賽只有半個月的這天,他被麥卡爾勒令休息一晚。

晚上八點。

獨自在小屋的客廳里,開著通明的燈,李慎看著無聊的電視節目。泰語,他聽不懂。按著遙控器換過一個又一個電視台,找不到任何能勾動他興趣的東西,試了又試,李慎終究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