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8(1 / 2)

隴頭歌 卜做人了 1244 字 2021-03-29

未及行遠便停了下來,駕車的仆役口中呼喝,「干什么呢?快躲開?」

一個漢子怒道,「躲什么躲?這里有人耍奸使賴騙錢,老子與他分證清楚了再說!」

「我沒有騙錢。」另一人反駁,口音生硬,「三尺布換一升米,就,就是一升。」

那漢子道,「你用小升騙我的布,不是耍奸使賴?你們西涼來的,沒個好東西!」中氣十足,半條街都聽得清清楚楚,登時炸開了鍋。陳望之心道,「是個大膽的。」也不理崔法元,就往人群中擠去。此時街上圍了幾層人,人頭擠擠挨挨,驚恐者有之,起哄者有之,陳望之擠到前面,只見那漢子農人打扮,亦頭戴斗笠,身背竹筐,對面站著一個商人,卷發高鼻,圓領袍蹀躞帶,腳蹬皮靴。漢子冷笑道,「仗著你涼人當了皇帝,便來欺負爺爺,今日非給你點顏色瞧瞧!」抄起手中扁擔就要打上去,那涼人也生了氣,漲紅臉掏出腰刀。眼見二人就要打在一處,幾名巡街的斥候沖進人群推搡,「看什么看!誰在罵人?」

那涼人指著漢子道,「是他!」斥候與他同族,聞言掏出腰刀圍住那漢子,漢子道,「不過啦!今日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殺一雙。」說著與斥候打做一團,扁擔舞得虎虎生風,進退有術。圍觀眾人恐被波及,早一哄而散,唯有陳望之立在原處,出神地盯著那漢子,暗暗驚訝,「虎賁營的長風槍法,他如何會使得!」突然一個斥候被扁擔戳中小腿,跌坐在他跟前。陳望之嗤笑出聲,那斥候惱羞成怒,跳起來舉刀朝陳望之劈去,嚷道,「笑什么!抓了你一並下牢!」陳望之側身躲開,斥候更加憤怒,不去圍攻那漢子,反而沖陳望之撲了上來。陳望之又一躲,袖子被人牽住,卻是崔法元。崔法元一腳將斥候踢開,手里拿了塊牌子晃了晃,那幾名斥候立時撤了刀跪下,崔法元道,「還不快滾!」斥候撿起刀落荒而逃,陳望之舉目四顧,那漢子也消失無蹤,徒留滿地狼藉。

當日回到田庄,已是傍晚。陳望之心中有事,草草用了晚膳,服了葯,陳娥服侍著洗漱過,便躺到榻上。月華初上,澄明如練。陳望之頭枕蛙聲,腦中緩緩琢磨起白日泰州城里的那名農人,心道,「這人會用長風槍,自然是虎賁營的出身。只是虎賁營雖然銳,後來我被圈禁,便落入泰王之手。那個草包只會喝酒,哪懂帶兵?」嘆了又嘆,坐起身抱著膝蓋,又苦笑一聲,「虎賁營多高氏子弟。石奴卻不願使槍,偏愛用劍。」想起高玢常效馮諼,手彈長劍做歌,以逗他展顏一笑。不由惻然,「石奴音容笑貌,至今思來莫不歷歷在目。然而物是人非,石奴已久不在人世,而我也不是那個肅王了。」

又想起那算命的老者,陳望之動了動手腕,心想,「端的老奸巨猾。逢人說人話,逢鬼說鬼話,一分吹做十分。什么『貴不可言』?不過見我穿得整潔些,帶著崔法元一個涼人,就以為我也是涼人官員。」捏了捏眉心,「那孽種既然長得像我,看來命數天定,也順暢不到哪里去。只會傻笑,看著痴痴傻傻,並不聰慧。好在唇角有痣,能享口腹之欲。罷了!生在深宮,聰明倒不及愚笨。不過……」想到泰州城門的車馬,嘆了口氣,「宇文徹采選秀女充實內廷,那位長壽宮中的『皇後』想必很快就要死了。孽種沒有母族,在那宮里也是任人欺凌,活不了多久。命苦至斯,也是他自己找的。何不如早早死了干凈,偏要降生於世。這世間又有什么好?」

陳望之左思右想,不覺失寐。而在一江之隔的建康,宇文徹將一疊上書扔到地上,怒火中燒,喝道,「誰讓他們這樣辦的!」

秦弗蹲下身去撿,宇文徹道,「撿什么撿,拿出去燒了。」秦弗陪笑道,「哪能燒呢?君上息怒,選秀女么,哪位皇帝不選了」

「我沒說不選,只是,」宇文徹咬牙切齒,「一個個比朕還著急,不就是打著從中撈點好處?當朕不清楚他們肚子里的念想!」

秦弗道,「這……選進來,君上過過目,喜歡就留下,不喜歡,不喜歡就再選。」

宇文徹道,「選什么選,頭疼得很,不如自己清凈。」立太子後就有幾人上書,有齊有涼,各懷心思。宇文徹一一批駁回去,誰知安穩了沒幾日便來了個瘟神,他同父異母的兄長平康王宇文萊入京朝覲,三句話不離「選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