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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袁熙。

一提起這名字,燕清頭一個想到的既不是他只是個不上不下,尷尷尬尬,並不得寵的老二;不是他稱得上是三兄弟里唯一一個明白人,在內憂外患時,不去參與兄長和弟弟之間的斗爭,而是竭力保住袁家團結,一致對外;也不是他兵敗逃亡遼東,跟弟弟袁尚一起被公孫康砍了腦袋向曹操示好的悲劇結局,而是他是「凌波微步、羅襪生塵」、迷倒曹操兩個厲害兒子、風華絕代的美人的甄宓的第一任丈夫這一茬。

果然倒霉得很,這種福禍未知的差事,就被他那偏心幼子的老爹給派來辦了。

燕清對他無甚惡感,自然不會去為難他,只挑了挑眉:「他既遠道而來,豈有不見之理?只是清現急事纏身,唯有請他候上片刻,到夜晚由清設宴款待,務必籌備得周到體面。」

親隨應聲而去。

等郭嘉掀簾入帳,燕清剛將布條上的訊息解讀完畢,不等郭嘉發問,便煩躁地揉了揉眉心,嘆道:「奉孝,遣人去請主公也過來一趟罷。」

能讓鎮守豫州的賈詡連發好幾封急信,就為一邊闡明自己看法,一邊請示他們意思,這份殊榮,也就長安那片刻都不帶消停,還自作聰明得很的小皇帝劉協了。

等呂布也到了之後,燕清冷笑著開始了:「當初自塢繳的糧食足有三百萬斛之巨,雖叫我軍扣下九成,可除多增的兩成金珠等死物外,留予皇甫將軍也有三十萬斛。而在如今的京師重地,說白了就那么三千來需朝廷養活的御林軍,再加上文武百官的家中仆役,後妃宮侍那么多張不勞而獲的嘴,也絕無可能破得了五千,有那三十萬斛,哪怕京郊耕地皆顆粒無,也夠吃個三年五載的了。」

他深吸口氣,繼續道:「結果這才兩年不到,陛下也好意思稱糧草告急,還獅子開大口,喊主公給他『先』送去一百萬斛。待明年大旱,民不聊生,糧食有價無市,他又當如何?」

史上袁術為求得呂布相助,讓他陪自己夾擊劉備時,所許諾的糧食也不過就五萬斛而已。

將賈詡所謄抄的詔書內容看了一次後,無論是那恬不知恥的要求,還是頤指氣使的語氣,夾槍帶棒的措辭……都叫燕清不可避地想起上回那記卑鄙的過河拆橋,難得地動了真怒,不留神就將一直心存憂慮、明年要鬧旱災的事給說了出來。

呂布連眼都不帶眨一下的,淡定如初,郭嘉則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

燕清還余怒未消:盡管知道劉協寡恩薄義,又沒在董卓手里吃夠苦頭,不可能像史上那般為苟且偷生,懂得虛與委蛇,低調慎行,乖乖聽話,也沒想到他被歷史帶著拐了個彎後,倒更叫人生厭了。

可別說他資質平庸,哪怕是天縱奇才,在諸侯反叛不臣,大勢已去時,也不存在翻轉局面的可能性了。

劉協既沒有夫差的命,又做不到勾踐的卧薪嘗膽,卻將中二少年的唯我獨尊發揮到了極致,離救駕才過去整一年半的功夫,就已徹底當呂布救駕是分內之事,聽張綉勸後,便認為呂布身居高位,應感悟聖恩,自覺納貢才是。

他微微笑著,眸底卻是沉沉的烏,忍了又忍,想著這帳內沒有外人,終究沒忍住將布條往桌上一摔,惡語痛快地噴薄而出:「放他娘的屁!想學他先祖一呼百應,說一不二,也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不過養一群五體不勤,好逸惡勞的東西,一人竟能一天吃上幾十斛?怕是聽張綉幾句別有用心的虛溜拍馬,就不知現在是誰說了算了!」

呂布二話不說,板著臉飛快靠近,伸手拍撫燕清起伏不斷的身子:「莫氣,莫氣。」

郭嘉也被勾起玩性,動作誇張地端茶送水:「息怒,息怒。」

燕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