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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陛下所托,他在勸說無用後,也只能盡力一試。

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在親眼看到這勢如中天的呂將軍,麾下最受寵信的軍師祭酒後,觀其霽月清風之貌,綽約清漓之姿,溫和儒雅之言,完全不似張綉等人口中的囂張跋扈、蛇蠍心腸。

如此一來,楊彪對那一路行來,聽得士子與庶民所傳頌的,有關燕重光此名士的雅名高譽,就不由得信了個九成,頓時笑了一笑,對燕清回了一禮。

要是郭嘉賈詡在此,就得滿懷憐憫地搖搖扇子,道又一個被燕清那光鮮無害的外皮所欺的聰明人。

待他們交換了幾句無關痛癢的社交辭令後,就在楊彪要導入主題時,燕清忽然笑笑,語氣自然地提起了其子楊修:「若清未曾記錯,德祖應已與去歲及冠,不知可有得推選孝廉,正式仕官?」

忽被問起留在長安的愛子,楊彪不由得頓了一頓,既不知這虛實,也不知這用意,便巧妙地不答反問道:「噢?某卻不知,犬子竟如此有幸,能與似重光這般名滿天下的雅人有著交情,平日卻不聞他透露分毫。」

他很清楚愛子雖廣交英傑,喜辦詩會,卻也只是小有名氣,勉強稱得上乍露頭角的程度罷了。

莫說是與於這天下間赫赫有名的燕清結交了,只怕連面都沒親眼見過。

而燕清在這節骨眼上忽然提起,就不得不叫楊彪心生警惕了。

「不過是些虛名,怎值得楊太尉提起?」燕清風輕雲淡地一笑,對楊彪口中所暗含的委婉質疑毫不介懷,只言辭切切地解釋道:「楊太尉有所不知,清曾與孔北海有過一番書信來往。當初北海郡遭黃巾兵禍,清便想提供援助,只是他實在不喜我主,寧可孤身御敵,也不願受那援兵,唯有作罷。」

說到這,燕清面容間流露出些許悲戚之色,微哽道:「只是早知他會因此遭遇不測,清斷無任他固執己見之理。」

楊彪不知燕清猛然間提起去世不久的孔融做甚,但同為忠於大漢之臣,又皆是名門出身,他對孔融的印象十分不錯,對他的驟死也曾扼腕嘆息,於是嘆道:「文舉忠義,俯仰無愧天地,上報天子,下安禮數,是為肱骨,對他亡故一事,陛下也曾提辭幾筆,以表憾意。」

只是作為堂堂天子的致辭,無論是措辭還是筆法,都著實過陋,楊彪作為有幸過目的那一批人,默然同意了將那真龍筆跡給掩藏起來的提議。

燕清幽幽地嘆了口氣,仿佛真跟被氣得吐血而亡的孔融有深刻交情似的,斂一番情緒後,才苦笑道:「思及故人,一時悲入肺腑,叫楊太尉見笑了。只是清之所以知曉令郎謙恭才博之名,還是托了文舉兄的福。他曾道,德祖雖年紀輕輕,卻為人謙恭,博覽群書,淑質貞亮,英才卓躒,為世間難覓良才,叫他自嘆弗如,唯禰平原正平(禰衡)可與其媲美。今日幸見太尉,不憶起故友所說,方有此一問,或太過唐突,還請太尉莫怪。」

楊彪雖還沒到能對兒子的交友情況了若指掌的地步,可作為孔子十九世孫的孔融對楊修贊譽有加一事,得楊修引以為豪,於長安一帶的文人墨客中頗有流傳,因此他還是略有耳聞的。

至於那禰衡,雖生性剛直高傲,不受征辟,有恃才放曠之嫌,也的確是與孔融交情極好的名士。

況且燕清既為幕僚之首,又擔一州刺史一職,事務繁忙,事前也不可能未卜先知,猜出他將作為使者奉命來調停他們,自不可能提前打探好了德祖的情況,才發此問。

楊彪原本就對燕清感官絕佳,聽了這番詳細解釋後,霎時疑心盡去,又不頗感內疚,自省一番後,鄭重其事地執了一歉禮。

而哪怕想破他腦殼,也想不到貌若謫仙,氣若幽蘭的燕重光,根本就是個扯謊不打草稿、謊話信手拈來的混賬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