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們回到寢宮,紋娥才開口道:「兄長,你覺得……」
「噓,」紋川伸手牽出一面光幕,「凡往來之風,皆為國師耳目,稍等片刻。」
紋娥等那光幕覆蓋了房間,才緩緩開口道:「兄長,你是否覺得……紋華所作所為令國師心軟,使他開始偏向那些妖族了?」
在說到「妖族」這兩個字的時候,她的目光縱使黯淡無神,也依然浮現出了些許輕賤蔑視之色。
紋川笑著搖了搖頭,替她掖了掖被褥,「你覺得,國師懲罰了紋華,所以就是對妖族心軟了?」
「雖說神人諸國目前將妖族視作敵人,但還能將它們放在一個相對平衡的對立面上,反觀國師就不一樣了……」
「他早已將妖族視作囊中之物,所以他才會責怪紋華,因為紋華擅自動了他的東西。」紋川嘆道,「我們將妖族看作奴仆,那好歹還是個活物,國師則將妖族看作自己的物件,連活物都算不上,那還叫什么心軟呢。」
紋娥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好啦,不說這個了,」紋川苦笑著起光幕,伸手喚侍婢進來,「國師所說的有復生之效的血,兄長還有的找呢。」
「勞煩兄長掛心了……」紋娥感激一笑,「慢慢來,我不急的。」
這時候,一位捧著湯葯的侍婢聽了他們的對話,卻忽然放下葯碗,直愣愣地跪在了紋娥榻前,無聲無息地看著他們。
「嗯?」紋川大感意外,不由看了這個侍婢一眼,他隱約覺得眼熟,卻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紋娥亦皺了皺眉,「這不就是那個黃鳥族的……」
聞語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們,用手指著自己的心尖,口中「啊啊」作聲,就是說不出話。
紋川沉吟片刻:「你想說什么,可以用手比劃出來。」
聞語殷切地直起身體,臉上帶著即將被賞識重用的亢奮神色,她兩只手在半空中寫寫畫畫,紋川也耐心地眯起眼睛,一字一句的念出來:「你……身體……你身體里有……你身體里有凰血?!」
病重無力的紋娥也猝然一驚,勉力支起身體看著那個身形削瘦,面色蒼白的婢女。
「對,復生……鳳凰有涅偉力,用鳳凰血實在再恰當不過……」紋川喜極,興奮地從原地站起,「好!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我就給你什么,只要你的血有用!」
聞語笑著搖搖頭,伸手指向紋川的腰間。
「你……你不願意?」紋川遲疑地看向腰間,那里掛著一柄用以裝飾,鑲金嵌玉的鋒利匕首,「你想要什么,你想要這個?」
聞語纖細的手指依然固執指向匕首。
紋川毫不猶豫,他解下匕首扔到聞語膝前,「好,給你!你還要什么,都可以說!」
紋娥亦屏息看著聞語的一舉一動,只見她拔出雪雪利刃,走到燭火旁灼燒半晌,又端起紋娥未喝的葯碗,放在自己身前。
她要做什么?紋川兄妹都疑惑又好奇地看著她。
說時遲那時快,唯見半空中白光一閃,聞語手起刀落,竟在剎那間剔出了自己的右眼!那滾圓眼珠牽連著血絲紅肉,「撲通」一聲滾落在葯碗里,將葯汁和著噴流而出的赤血濺出了星星點點的一圈,慢慢融在華美工的地毯上。
紋娥倒吸一口涼氣,紋川也不由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