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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菩提 蓮鶴夫人 1249 字 2021-04-02

下人的小腿上,額上亦控制不住地生出了昂揚如鹿的龍角。蘇雪禪很快就說不出來話了,他被整個牢牢籠在翻覆洶涌的浪潮里,順著那沁涼入骨的波濤無助翻復,那海水甚至以不可阻擋的勢頭侵入了他的身體里,逼地他驚叫起來,不過,那叫聲也很快就被一浪又一浪的哽咽堵在喉間,蒸騰成了火辣辣的水汽,被迫從眼眶里涌出來。

春雷滾滾,雨聲潺潺。低垂翻涌的流雲間盪漾著一泓清水般的月光,雲層激烈地搖曳,那月光也隨著凶猛的顛簸幅度一潑一捧地濺落下去,化作群山中潮熱纏綿的靡靡霖露,在連綴起伏的絨絨青崗上紛紛杳杳。惹地山中生靈盡皆在遲來了許久的暮春中探出頭來,感應到風中流連的融融暖意,全都變得懶洋洋、眼餳餳,抖了抖身上油光水滑的皮毛,復又蜷進了溫暖的小窩中酣眠去了。

那雨時斷時續,忽盛忽竭地下了整整三天,到了第三天傍晚,夕燒卷日,玉映霞明,黎淵終於抱著蘇雪禪靠坐在雲端,一面意猶未盡地親吻著他的脖頸,一面以微微發熱的手掌黏在他的後腰輕揉。他璨金色的龍瞳半開半合,猶如氤著一汪繾綣的春泉,舌尖在低語的間隙劃過獠牙,像極了飢餓許久,又在一頓狼吞虎咽的盛宴後饜足了欲望的猛獸,意慵心懶地擁著懷里的愛人。

蘇雪禪的呼吸帶著滾燙的余韻,雙腿連合攏都有些困難,腿根還在不住痙攣地抽搐,半死不活地喘道:「不行了,實在……實在吃不住了。」

黎淵道:「這次可嘗到苦頭了?還敢不敢隨便跑出去?」

蘇雪禪忙不迭地求饒:「不敢了不敢了!」

黎淵將手掌按在他的後背,純的水陰之力再次順著經脈游走了一圈,確定火毒已經被完全稀釋驅逐出去之後,方才松了一口氣,就聽蘇雪禪低聲道:「這次……我看到他的記憶了。」

他說得含糊,黎淵卻能一下明白他的意思,他停下動作,抬頭不悅道:「誰,風伯?」

「是。」蘇雪禪點點頭,「就是封北……風伯的記憶。」

黎淵的呼吸一下下沉默拂在蘇雪禪光裸的後頸,見黎淵沒有開口的意思,他又接著道:「我在他的記憶里……看見了很多東西。」

他的聲音平緩而溫和,語氣也平鋪直敘,偏偏黎淵能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一絲奇異的悲憫。

「你在可憐他。」黎淵單刀直入,「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靠在黎淵的胸膛上,彼此溫暖的肌膚相觸,有種令人心醉神迷的愜意,他不禁恍惚了一下,方才道,「我看到他的過去,他和蚩尤,還有……還有帝鴻氏犯下的錯誤。」

黎淵用手掌緩緩摩挲著他的黑發,將其理順後又撥攏到一邊,他在蘇雪禪看不到的地方微一頷首,道:「確實,帝鴻氏曾經犯下許多錯誤,不過,為君為王者,不可於微小處判斷功過,因此知曉那段過往的人,不是現在還雲游山野,做一介逍遙散仙,就是繼續在九天金鑾輔政,對他忠心耿耿……」

他的聲音如金石低沉悅耳,漫不經心解說的樣子非常吸引人,蘇雪禪明知這是在說正事,可還是忍不住轉過身體,在他的嘴唇上親了一下,「那你呢?你為什么要幫他?」

黎淵璨金色的眼瞳恍若撲面吹來的熏風,化開一片溫柔的溺愛,他輕輕地回吻,接著低聲道:「覆水難。」

「我明白,」蘇雪禪點點頭,「覆水難,這確實是……」

不知是不是他們的錯覺,在有了更近一步的接觸後,他們似乎對彼此的心意感知得更加准確,一個人說出上半句,另一個就能隨即接上下半句,就連心口的紅線也如泡在水中一般鮮活生光。黎淵沉吟道:「一個被諸世之惡浸染的君主,無論他是不是被波及的無辜,都不適合再在那個位置上坐著了,除了徒增無謂的心魔和貪婪之外別無其他,都是禍端。」

「但承受這一切的不該是蚩尤,」蘇雪禪情不自禁道,「也不該是……封北獵。」

「造化弄人。」黎淵道,「結果是無法更改的,你沒有辦法改變一個既定發生的事實。」

蘇雪禪驚詫地看著他,不由問道:「你……你們怎的都是一個說法?」